她坐在那里,不敢大声喘气,没一会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且不止一人,在她的斜上方跑过,没一会又跑了回来,她听到那个公鸭嗓骂了一句什么,然后道,“明明瞧见人进来了,怎么不见了。”
有人回道,“这边太过杂乱,属下实不好在上头追,但她进了这里应该没错的。”
“给我搜,我不相信一个女子居然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了。”
那两人应是,只是还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孟绮只听到“嗖、嗖”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哎呀”一声。
没一会,她听到好似有人打斗,随后声音越来越远。
孟绮不敢去移那木头,只能反过身来慢慢向前摸。她感觉好似一条地道,伸手不见五指,虽阴冷黑暗,却还干净,并不曾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且空气清新并无怪味,孟绮猜测应当是在某个地方建得有通风口才是。
狭长的一条通道引着孟绮只能朝一个方向前进,她半弓着身子小心地走着,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面透出一点点亮光。孟绮既兴奋又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前面是哪里,是荒废的宫殿还是有人居住。
但想着自己一路跑来的距离,应该还是在西六宫范围内,就算是有人,怕也是荣养宫或是太监宫女住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向着那微弱的亮光走去,待出来后才发现,居然是一处假山,上面布满枯草,她瞧见的亮光是斜斜照进来的月光。
孟绮钻出假山,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已然荒废了的。只有一间正房,旁边有一个棚子,里面散落着东西堆的满满的。
那正房的门已经没有了,孟绮轻轻抬阶而上,有蝙蝠飞了出来,孟绮歪着头走了进去,借着月光打量着屋子。
早已毁坏褪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重重帐幔之中,蛛网累积,指尖大小的蜘蛛缀得到处都是。孟绮手里拿着刚刚从假山那里寻到的一根树枝轻轻拨开蛛网,里面是一张破败的床。
孟绮走到后窗处,居然听得到水流的声音。
这是哪里,水声?难不成到了御花园?
不可能呀,御花园是在皇宫的东边,她就是安上风火轮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那是哪里,哪里还有水流声?孟绮细细想着,难不成到了西北角?皇宫的西北角有内渠水流经,御花园里的水顺着这里流出宫外。
这应该是快到皇宫西门附近了,也就是那些太监宫女出入的宫门,也是宫里运送物资及送水要走的宫门。
孟绮走了出来,她着实太累了,又不敢出了这院子,索性坐了下来,想着若是被发现了她不在寒苑要怎么应对。
不管怎么样,只要别被刚刚那几个人抓到就好。
旁边那棚子里被她惊扰的又飞出去几只不知名的鸟,甚至还发出一几声鸣叫。
孟绮想了想站了起来,走到刚刚那假山口坐了下来,还是这里安全一些。
正当孟绮拿着木棍轻轻地划拉着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孟绮吓了一跳,把身子又向假山里缩了缩。
那人站定,四处瞧了瞧,轻声道,“王妃可在?”
孟绮先是一愣,然后又似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敢接话。
“属下是来接王妃的......”说完又说了一句话来,孟绮感觉心跳恢复了正常,那人说的正是宋承泽告诉她的暗语。
她从假山口站了起来,那人扭过头看着一步步走出来的一身太监衣服的人,轻声问,“王妃?”
“是我。”孟绮应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属下得罪了。”说完上前一个反手,把孟绮夹到腋下一个腾空跃上房顶,几个跳跃间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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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冬的眼睛已经哭的肿了起来,她坐在西屋透过后窗看着后院,“若是王妃真有个什么,咱们都不必活了。”
蹲在地上抱着头的汪成海沮丧地道,“谁能想到居然被人跟踪了,还不止一人。”
元冬抹了把眼睛,“这二十多天什么事都没有,王妃与我还说怕是在外头盯着呢,果然是这样。你说那人去追了?”
汪成海站了起来,嗯了一声,“他叫我把东西拿回来,许是怕那些人万一寻不到王妃,再回来搜兰心宫。”
元冬对着西北方向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汪成海想了想,“放心吧,那个武功极高,王妃一定没事的。”
元冬白了一眼汪成海,“武功高还能被发现。”
汪成海先是一噎,随即道,“那不一样,你也说王妃说了,不知道那几位派了几波人在外头盯着呢,若是早早藏在暗处的,就算那人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在去之前先搜查一遍吧。且那人既然是宫里的,一定有另外一个身份,哪能一直在那里盯着。照我说,他没有被发现已是极厉害了。”
元冬摆了摆手,不耐烦再听汪成海说什么,“只咱们做好准备吧。”
汪成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元冬的意思。他跟在孟绮身边时间不长,忠心足够,但那更是因着孟绮的身份,感觉并没有到了誓死相随的程度。可他也知道,若真是孟绮有了什么意外,他是真的活不成的,而且还要自我了断,万万不能成为别人攻击瑞王爷的把柄。
虽然心里不甘,但汪成海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忠心的不只你一人。”
元冬听得这话,知道自己把气撒在他身上也有些不讲理,毕竟要一起去的主意是王妃提出来的,谁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
这边两人无声地焦急地等待着,那边孟绮被那人夹着,几个起伏间已到了寒苑右侧的院子。
那人放下孟绮,轻声道,“王妃稍候,属下去兰心宫瞧瞧。”
孟绮点头,小声地道,“你且小心些。”
说话间,那人已又飞了出去,没一会他就回来了,低声道,“属下果然没猜错,他们已将那西厢房翻了个遍。”
孟绮惊讶,随即又急急地道,“那些东西......”
“王妃放心,去救王妃时,属下已让与我接头那人去把东西拿回去,待我自己去取。今日这事叫王妃受惊了,是属下没有做好,实没想到,居然有三波人盯着那里,想来那个地方已经暴露,只等着这个机会呢。”
孟绮听出这人语气里的恼怒,“知道是怎么暴露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不难查,王妃放心,属下会尽快把这件事告诉王爷,防备起来。属下现在送王妃回去,直到王妃被解了禁足,这几天都不要出去了,更不可去后院或是再往那兰心宫去。”
孟绮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你是怎么寻到我的?”
“属下明明瞧见他们追你到了荣养宫后面的原来浣衣局的院子的,也是在那里与他们打斗起来的,待伤了他们两个人再去寻王妃时,却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孟绮了然,原来自己滚落进去的那个地方是原来的浣衣局的旧地儿。
“等着属下引着他们跑远后,寻了高一点的地方,才瞧着刚刚发现您的地方有飞鸟飞出,属下想着,那里必定有人,就去试试。”
孟绮点了点头,这人还挺聪明,大晚上的若是没有人惊扰,那蝙蝠和鸟儿不会飞出那么多去。
“王妃怎么会跑出去那么远,您是怎么过去的。”那人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弯下腰做出要夹孟绮的动作。
孟绮刚想回话,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怕被他们抓到,只能拼命地跑。我听到了他们的缠斗声,不晓得是你,我害怕只能继续跑,就跑到那里去了。”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一弯腰将孟绮夹了起来,双脚用力飞上墙头翻进寒苑。
孟绮指了指西屋,“到那边窗户下面。”
那人瞧见了西屋半开的窗户,快步跑了过去。
元冬正趴在窗上再次往外看,忽见一个人影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张口,那人已到了近前。
汪成海也听到声音,连忙凑到跟前,见是刚刚与他说话的那个人,松了一口气,又瞧见他松开胳膊,孟绮稳稳地站在他身边,轻轻喊了声“阿弥陀佛”,而元冬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孟绮轻声道,“别说话,我没事。汪成海,把东西给他。”
汪成海连忙转身去取布包,元冬伸出手把孟绮接了进去。
那人接过布包也不多说话,向着孟绮一抱拳,几个跳跃间消失在夜色里。
孟绮拍了拍身上的干草,示意元冬别说话,对着汪成海道,“你明天早些去把通往兰心宫的那个洞堵上,最好是做的旧一些,叫人看不出什么来才好。”
汪成海一边应着,一边伸手把窗关上。
元冬为孟绮换过衣服,看着孟绮手掌被树枝划出的口子,一边擦着一边掉着眼泪,“您的胆子可真大,您就不该跟着汪成海去,若真有个什么,叫奴婢怎么是好。”
孟绮见元冬拿出药箱给她上药,轻轻一笑道,“我若不去,那些东西不但会被他们搜去,汪成海也会被抓住,咱们这些日子的谋划都成了空谈,连带王爷那边也会更加被动。”
“那也比差点丢了性命要好。”元冬轻轻擦着药。
孟绮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属实太过惊险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那天直接让汪成海告诉这个人,让他来寒苑取了。转念一想,那样岂不是更把自己暴露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平安了,东西送出去了,目的达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