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你的脚好些了吗?”景王站在承天殿前的台阶上等着慢慢走近的宋承泽。
宋承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怪我不小心,舞剑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扭到了。”
“哦?是扭到了,不是旧疾发作?”端王把玩着手里的鼻烟壶从后面跟上来。
“正是因为旧疾发作,才没使上力导致的。”宋承泽叹了口气,“倒叫两位皇兄挂心了。”
端王伸手拍了拍宋承泽的肩膀,“要不怎么父皇总是说六弟自律呢,你这可是新婚燕尔呀,怎地还不忘去舞剑?怕不是,怕不是弟妹的被窝暖得不够热?还是弟妹没心思给六弟暖被窝?啊?”
宋承泽看着端王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脸一下红了起来,翕和着嘴唇没说话。
景王冲着端王道,“二哥这话说的,叫父皇听到又该说你粗俗了。”
端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有你这种精细的,就该有我这种粗俗的,老话还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对了,你那小舅子什么时候成亲来着,也不知道子爵府能不能给我也下个帖子,我也去凑个热闹。”
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来着,作出恍然大悟状,对着宋承泽道,“对了,六弟这回可与洪三爷是连襟了呢,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哈哈。以后呀,我还真得注意一些,不但不能在四弟面前说洪三爷什么,在六弟面前也不敢多说。我倒是知道六弟是个心胸豁达的,就怕我这边说了洪三爷的坏话,六弟妹不高兴呢,要为她姐夫出气,你说是不是呀?哈哈哈。”
景王看着宋承泽紧紧握起的拳头,嘴角微微上扬,回过头去瞧,见诚王大步走了过来,问道,“太子怎么还没出来?”
“叫父皇留下了,说是秦大人有个折子从南边回来,让他去瞧呢。”
端王手上一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刚刚还带笑的嘴角瞬间阴沉,却没说话。
景王微微一笑,拍了拍衣裳对着瑞王呵呵一笑,“得,原太子还要约咱们去东宫给六弟庆贺呢,他这一忙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诚王哧了一声,看了眼端王,“二哥,可听说最近南边有什么事吗?”
端王紧了紧斗篷,“南边?怎么现在西北不够五弟瞧,把眼睛又往南边放?你瞧得过来吗?”
诚王一立眉毛,“你什么意思,不过是问问,若是真有什么,也好为父皇分忧不是。”
“分忧?哈,有咱们的太子哥哥在就可以了,哪里需要咱们,哼。”端王一抖斗篷走下台阶,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景王,“还有老四,也是个能分忧的主儿呢。”,说完大步而去。
“二哥这是怎么了,逮谁呛谁的。我还想着既然太子有事,不若咱们兄弟去我府里喝一杯。”景王笑道。
诚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得,父皇没留,太子没留,倒叫你操哪门子心。”
看着诚王也大步走了过去,景王摇了摇头,“这一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父皇抬举太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做什么都这副样子。”
见宋承泽没接话,回转身去瞧,宋承泽却正盯着端王的背影看。
景王叹了口气,“算了,二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弟妹既然嫁与你,过去的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好过日子是真,也对得起父皇的赐婚了。”
宋承泽呼出一口气来,“四哥说的是,放心吧,若是因为这几句话我就往心里去,早就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从小到大,我受二哥和五哥的挤兑还少吗?”说完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景王嗯了一声,慢慢往前走,宋承泽跟了上来,“其实二哥与五哥也是为父皇挂心,许是怕太子殿下一人应付不过来吧。”
“太子殿下一人能否应付得过来,六弟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景王斜眼瞧他,宋承泽不解地扭头看景王,“四哥什么意思?”
“得,不说了,怪没意思的,既然都有事,那咱们兄弟改天再聚了。你要不要一起走,还是等太子?”
宋承泽一拱手,“我去礼部,因着成亲,手里有些事放下好几日了,去瞧瞧。”
几位皇子都挂着闲职,除了太子已参与皇上的议事,其他的不过是面子上好看而已。当然闲职也分好坏,就像景王的闲职就是管着宗人府,端王的闲职是在兵马司挂着,诚王则被挂在户部。虽是挂着,却是实打实管人管钱或是管兵马的部门。
只有宋承泽好几年了一直在礼部,大事插不上手,小事不用他,真正的闲职。
景王一听,笑道,“也好,我也过去瞧瞧,你成亲的一些事项,宗人府那边也不知道与没与礼部核对过。”
宋承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跟在景王身后,一同向礼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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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从礼部出来,天空中飘起扬扬洒洒的雪花无声而细腻地落下,让整个皇宫仿佛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宋承泽伸出右手,晶莹而冰凉的雪花瞬间化开,带来丝丝凉意。
张德成从耳房出来,手里拿着斗篷一边为宋承泽披上一边轻声道,“他们都在城南等着王爷。”
宋承泽嗯了一声,大步迈下台阶,掀起的斗篷带起的风让刚刚落下的雪花又似随风起舞。
宋承泽坐上了瑞王府的马车。随着马车的前行,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捋着他刚刚在礼部没有想明白的一件事。
大夏朝的六部官员统一在各自的衙门内办公,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院子,统一安置在东宁门与皇宫正门之间广场的东侧。朱红色的宫墙下六大部门一字排开,各走各的门。
而正对面广场的西侧则是钦天监、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及大理寺等衙门所在地。
可以说,这里是大夏朝权力最为集中的地方。那些每日上朝的官员可以在上朝之前在自己所属的部门里等待,下了朝又可以直接到这里办公,平日里当职晚了回不去,还有统一休息的地儿。
而在东宁门右侧还有一排屋子,这里是几部尚书和其他院史集中商议事项的地方。当然,这里用的不多,一般皇上安排下来的,都会直接到部门,若是需要配合也是两至三个部门配合就可以,那样的话,直接到相互的部门讨论更方便。
而礼部与户部的衙门是紧挨着的,宋承泽与景王到的时候,礼部尚书已然家去了,礼部侍郎见两位王爷进来,连忙拱手请安。
景王摆了摆手道,“宗人府关于瑞王爷成亲的册子与你们对了吗?”
侍郎恭敬地道,“对过了,昨儿就拿来了,今天上午把余下的都对完了,说是请王爷过目后,就可以封账了。”
景王点了点头,对着宋承泽道,“既这样,我就先回去了,六弟呢?”
宋承泽拱手,“四哥回吧,我再晚一些。”
“好,也别太晚了,你现在可是新婚,甭管外头如何说,两口子过日子,有时还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事。”说完一撩袍角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侍郎和两个书记员听得景王这话,再想到那位瑞王妃从定亲到成亲发生的一系列事,把头垂的低低的,就怕自己好奇的表情再让瑞王不快。
虽然瑞王是众多皇子里脾气最好,最好说话的,但那毕竟是王爷。
宋承泽对着景王的话里有话好似并不介意,等景王走出院门后,转过身来,对着一个书记员道,“把前一阵子本王没看完的拿进来,还有这次成亲发生的一并捧了进来。”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里间有前后两个屋,前屋是礼部尚书办公的地儿,他平日里过来时会到后屋。
其实按正理,他应该在前屋,只礼部尚书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年纪大了,多晒晒太阳,多通通风对自己的身体好,不时地在他面前捶腿伸腰的,宋承泽便主动去了后屋,相对前屋,后屋有些暗,夏日里也有些潮。
午膳是在礼部吃的,各大部虽说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却不能生火做饭,只有一个耳房烧些热水供大家喝茶。
饭都是从外六宫的厨房上统一端进来的,张德成侍候宋承泽用完午膳,再倒茶进来时,轻声道,“奴才瞧着好似端王爷去了五军都督府。”
大夏朝允许王爷进宫时,带一个府里太监在身边侍候,至于护卫和车夫则需要在宫门外固定的地方等着。
“刚刚?”宋承泽端起茶杯的手一顿。
“是,奴才打探了一下,端王是从东宁门出来直接去的五军都督府。”
宋承泽拧眉,从东宁门出来,那他是没回端王府又转回去了,是去了承天殿还是去了后宫向贵妃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