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听了猴王的话,这才按捺住继续嘲讽的心思。
心道,这才哪里到哪里,他们一个个都是往日里的罪犯,身上都背着官司,若不是立功特赦,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做妖精呢!
一朝得了势,就想在他面前摆官架子!
也不看看以他们的背景资质,配不配?
但纵使文殊菩萨内心再怎么想,面上依旧一副得道高僧的气场。
话说的再不中听,菩萨的体面终究还是在的。
“大圣所言,折煞本座了。我等俱都是同门,哪里来的指教不指教之说?
无非我佛如来佛祖下了法旨给我,让我来这南瞻部洲,考察尔等这些年以来的功绩。
如来佛祖说了,若尔等有不济之处,让我从旁多加协助。
早年间听闻这方人王,昔年崇尚黄老之学,后来一直独尊儒术。可我佛家教义,才真个是治世真言。
必得让我西方佛家在这南瞻部洲独占鳌头,其他各种信仰,不论具体如何,都得给我佛家让路。”
文殊菩萨说的慷慨激昂,如果是他家老板听了,只会觉得他说的对,世道就该如此。
可眼前五人,又不是三岁稚童。
哪个不是从白丁时修行,在世事里打滚,早就炼成了心性,哪里会听他的强势说辞。
九重天上的大天尊都不敢说独尊某种思想,三十三重天上的三清都不敢要求独一份的思想。
他是如何敢想的?
猪八戒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他往常最是随心随性,放荡不羁,哪里听的了对方这种霸道思维。
“文殊菩萨,俺老猪倒不知道这三界何时换了主人,那灵山上的主事也易了主,这南瞻部洲的天神菩萨换成了您了?
南海观音都没有说这地界只能信奉她,怎的文殊菩萨您刚到了人家的地界,就想着做人家地界的主了?
虽说万法同源,佛家从道家来,人家道祖容得下百家争鸣,怎的文殊菩萨您是要数典忘祖了吗?”
他们几个除了他家这师父,其余几人哪个不是从小入的道门?若不是为了灵山上的果位,他们何曾会改换门庭?
上首的唐僧虽然沉默不语,但是没有出言斥责猪八戒,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旁边的猴王老神在在,沙僧目光阴沉,玉龙三太子眼里全是不屑。
“净坛使者!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本座和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资格?
真个是没有家教!”
文殊菩萨出言斥骂,猪八戒闻声冲着猴王哼哼。
这菩萨太霸道了,话都不让人说了。他说的又没有错,干什么让人闭嘴?
难不成他不说,别人就不会想了吗?
猴王一个眼神扫过猪八戒,将猪八戒原本还想辩驳的心思压了下来。
“不知菩萨,有何高见?”
悟空倒是想知道这文殊菩萨准备如何行事,观音菩萨治下,这南瞻部洲众多天神林立,佛家虽然可以兴盛一时,可若想要长久繁荣下去,却并非易事。
“南瞻部洲例来奉行人定胜天,求神拜佛也大多图的是个心里安慰。
菩萨你也知道,多少香客信徒的愿望,多少离奇,多少令人匪夷所思。
不知菩萨,准备如何行事,将我佛家信条根植在这南瞻部洲民众的心里,让我大乘佛法独霸鳌头?
若菩萨有绝妙的方法,我等必将鞍前马后,惟菩萨马首是瞻。”
开什么玩笑?交换,做买卖还有几分说头。
你这套用今生的痛苦换来生的幸福的说辞,这地界的人哪个会信?
看着人家遭受痛苦,说人家前世作孽,今世才得恶果;劝人家今世信仰佛家,积德行善,来世必得幸福。
想他们哪个不是穷凶恶极之辈,想来此生都不会遭受痛苦,一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家那师父倒是前世自小修佛,做了一世的大善人,也算是小有所成。可临了为了自己的信仰自焚献祭,现如今即使成了佛陀,也不得自由。
他倒是想看看,这文殊菩萨,准备来一场如何的作秀,让他们这佛家再次弘扬。
却见那文殊菩萨听了猴王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低垂着眉眼,手里的佛珠不停的盘弄着,仿佛在思索什么。
终于他抬起了头,目光并没有去看提问的猴王,却看向一旁的唐僧。
“本座哪里有什么妙法,不过是依着前人走过路,再走一遍罢了。
虽然老套无甚创新,倒这百姓却都吃这一套。所谓一朝鲜,便足以。
金蝉长老,大圣,你们看本座这宅院,如何?”
文殊菩萨突然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了这宅子上了,不得不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凡间道场,确实很气派。
“这处原本是皇庄,是这李唐宗室里的人赠予本座的道场。
本座不过是说了几句赞美的话,他们就个个欢欣鼓舞。
尽都以本座为证道天神。
早年间观音菩萨可以,现如今我文殊菩萨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文殊笑得肆意,冲着眼前的唐僧,微微挑了挑眉毛。
想他江流儿一直都是作为工具人的存在,用着如来弟子的名号,占着李唐勋贵后裔的身份,从小流离失所,一朝成为人王御弟,却带了佛老的经书,来了这地界。
佛老利用他,这人王也利用他。
如今,眼前的文殊菩萨,对他笑得一脸热情,怕也是想要利用他。
唐僧看着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由的后背有些发凉。
他缓缓开口:“不知菩萨何意?”
何意?
“菩萨不妨将话说的直白些,俺都说了,俺们都是粗人,听不懂文绉绉的弯弯绕绕。”
猴王适时的问道,也是这菩萨纵使藏着掖着,话总是说半边,听的人不由的恼怒。
“现如今女帝临朝,听闻此地本是男子世代做主,如今一朝女人做了君主,朝野上下尽都不满。
本座欲扶持李唐宗室皇子继位,带他肃清朝堂,登基称帝之时,就是我教成为这李唐国家国教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