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安静的,玲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康熙还在犹豫,帝王的考量肯定要比别人更多,玲珑能理解,但是这个过程真的很煎熬啊,终于,康熙开口了,但是说的却是别的事情:“我听闻贵妃说,你跟着阿哥们进学有些惶恐?为何?”
玲珑回复道:“回皇上的话,早前进学时,读书习字,讲些典故,哪怕兵法,我都能甘之如饴,但随着哥哥们的年龄渐长,师傅们偶尔会提及一些政事,这让玲珑如坐针毡,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玲珑在后宫中长大,也应当严格遵守才是,故而玲珑惶恐。”
康熙听完说道:“你倒是个安分守规矩的,那照你的意思是,师傅们不该讲政事?”
玲珑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敢,师傅们给阿哥们讲解政事,是为了阿哥们日后更好的办差,是玲珑出现的不合时宜了。”
康熙继续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朕不该让你跟着阿哥们进学?”
玲珑心里骂的可难听了,但是嘴上说道:“皇上特许臣女跟着阿哥们进学,读书习字,明礼养性,臣女不胜感激,这些年学的东西已够臣女受用终身的,臣女不才,日后无法建功立业,等到了年龄,怕是与其他女子一般要嫁人,要相夫教子,恐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栽培之心。”
沉默,又是沉默。玲珑心里吐槽,康熙这是又被自己搞无语了?玲珑也不敢追问,只能也安安静静的待着。
终于,康熙说话了:“行,那你就不跟着阿哥们进学了,不过,可不能就荒废了学业,不论是琴棋书画,或是女红管家,总要学着什么,莫要让光阴荒废了,从下月起,你便在永寿宫住半月,在家住半月吧。”
康熙说着,又把手工皂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至于生意的事儿,也准了,但胤禟和胤俄的学业不能落下,他们自己要掌握好,朕许他们可以自由出宫。但是如果他们荒废了课业,那大婚前就别想再出宫了。”
玲珑心里喜滋滋,嘴上说道:“臣女谢皇上恩典,臣女定督促他们在功课上用心!”
皇上继续说道:“他们出宫,去你家里住也不妥,我会给四贝勒说,到时候如果他们晚上要在宫外留宿,就去四贝勒府里住,你可还有其他事?”
玲珑说道:“还是皇上想的周到,臣女没其他事情了,但是臣女的阿玛有事情给皇上汇报,差不多这两日就会求见了,臣女悄悄给您透露一下,是好事喔~”
康熙看到玲珑活泼的样子,也笑着说道:“喔?有好事?那朕可等着了,如果不是好事,朕到时候可要罚你的。”
玲珑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是好事,玲珑保证~时间已经晚了,臣女先告退了。”
康熙应允后,玲珑回了永寿宫。这会儿贵妃已经用了晚膳,靠坐在塌上,瞧见玲珑回来了,朝玲珑招手,拉玲珑在塌上坐下,问道:“我下午去和其他妃嫔们约着听戏去了,回来就听闻你回来了,怎么没在家多待两天?”
玲珑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干的事情对贵妃来说是先斩后奏,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姑母,我干了点事儿,你能不能不生气啊?”
贵妃难得听到玲珑好像惹祸了的样子,有点稀奇,毕竟往常都是胤俄闯祸,难得玲珑也有闯祸的时候,贵妃已经做好了准备,对玲珑说道:“你说吧,你闯什么祸了?”
玲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去拿了一盒高端手工皂和一盒普通手工皂过来,给贵妃讲解后,又让宫人拿普通的试给她看,在试完效果以后,贵妃和玲珑又坐回塌上,贵妃说道:“东西是好东西,可是这东西能闯什么祸,莫不是这东西是你从哪儿抢回来的?”
玲珑回道:“姑母!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东西是我家庄子管事制的,这是制好的样品……”
贵妃更纳闷了:“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说吧,你这支支吾吾的,我心更慌。”
玲珑心一横说道:“是这样的姑母,这东西做出来了,我觉得挺好,想着量产经营,然后我说服我阿玛,把这生意交给九阿哥做,到时候有了利润,我家两成,表哥两成,九哥两成,捐国库两成,皇上私库两成。这事表哥和九哥已经同意了,皇上也同意了……”
贵妃听完心情很复杂,说道:“你何必如此做?”
玲珑懂贵妃的意思,一个手工皂的生意,不至于此,玲珑解释道:“虽然手工皂的收益不算什么,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啊,皇子们开府后开销大着呢,再者说,这次是手工皂,以后说不准还能研制出什么呢,到时候要是有什么暴利的,有皇子们的身份压着,才安全一些,表哥和九哥手头也能宽裕些,九哥本就喜欢这些事,一味打压的话,只怕会有逆反心理,这次也是个能让皇上接受的机会,以九哥的身份和才能,不论做什么生意,都不会亏的,与其让他钱都攥自己手里,被有心人哄骗了去,不如这样的方式,好歹自己手里还能攒下些,现在其他的没什么问题,就是宜妃娘娘那里怕是要怨我了……”
贵妃接茬道:“你还知道你宜妃娘娘会不高兴啊!你宜妃娘娘暂且不说,你就不怕皇上是觉得你看上胤禟了,想嫁给胤禟,这是在暗示吗?”
玲珑:“???!!!!这怎么可能!!我才多大啊!!!”
贵妃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皇上宠你,如果真如了你的愿呢?”
玲珑一脸惊恐,抱着贵妃的胳膊蹭着说:“姑母救我啊~”
贵妃说道:“现在知道急了?做之前不知道来知会我一声,现在知道找姑母救命了?”
玲珑继续施展撒娇大法:“姑母最疼玲珑了,姑母帮帮玲珑嘛,玲珑现在该怎么办啊~”
玲珑只是被贵妃的说法吓着了,没发现其实贵妃只是在吓唬她,一方面是她确实年龄还小,另一方面是皇子指婚哪有那么容易的,那是要多方面综合考虑的。
看玲珑慌了神了样子,贵妃哈哈大笑起来,玲珑才反应过来贵妃是在逗她,娇嗔道:“姑母,你吓唬我~”
贵妃忍住笑说道:“就是得吓吓你,你才不敢肆意妄为。我知道你们仨一起长大,关系最好,但是宫里是多复杂的地方,也就是皇上宠着你,才允了你,这要是换做别人,话一说出口怕就要治罪的,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次你得罪的不只是宜妃娘娘,你是把宫里有皇子的娘娘都得罪了,一个郡主,做皇子的主,还成功了,这不得让她们心里不舒服啊。还有你其他哥哥弟弟们,为啥只有胤禟和胤俄有,为啥他们没有,是你觉得关系不够好,还是你觉得他们能力不够?你就挨个哄着去吧。”
玲珑垮了一张小脸,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塌上,她是真没想那么多,她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贵妃看玲珑蔫吧了,就摸着她的脑袋说:“行了,事情已经做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明日我带着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请个安,然后带你去找你宜妃娘娘解释一下,再到别的妃位娘娘那里去坐坐,也就是了,你把你剩下的手工皂都拿出来吧,我给你分一下,看各宫送多少。”
玲珑听完赶紧让人把剩余的手工皂都拿出来了。主子们肯定不能用普通的,普通的只能当搭头,主要还是分高端的,高端的一共带进宫来八盒,皇上那里给了一盒,拆了一盒给胤禟胤俄各一块,刚才给了贵妃一盒,还剩下五盒零六块。
贵妃和玲珑算着,太后那里肯定要给一整盒的,四个妃位娘娘一人半盒,太子妃那里要给半盒,剩下18块,还在宫里的公主阿哥各一块,普通的就每人搭两块让赏人就是了。
玲珑疑惑的问道:“低位的嫔妃们不用管吗?”
贵妃轻摇头道:“不是不管,而是不能管。宫里没有子嗣的低位嫔妃都有自己活法,你不要去打破这种平衡,若是有那拎不清的,把你当攀云梯,天天缠着你,恶心着你,甩都甩不脱,但名义上还是你长辈,你也只得敬着。你又不能时时在我身边,所以,你就不要给她们任何希望,让她们误解。”
玲珑也不是真圣母,她只是想尽量在宫里减少些敌人。玲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贵妃说道:“姑母,皇上准我以后不用去进学啦,下月起,每月在宫里陪您半个月,然后可以回家住半个月呢~”
看到玲珑开心的样子,贵妃说道:“瞧,一听能回家给你高兴的,要不你直接给皇上说,搬回家住得了。”
玲珑看贵妃打趣自己,就顺杆爬道:“那可不行,我怕姑母想念我~其实,是姑母给皇上说了,皇上才同意的吧,今儿个可是皇上主动提起的呢。要不是姑母帮玲珑说话,皇上才想不起来这些琐事呢。”
贵妃没有回答玲珑的话,只是说道:“这样多好,你能在出嫁前,见见外面世界的样子,也有机会陪陪你阿玛额娘,也好好孝顺他们。行了,本宫也累了,你也歇着去吧,明天还要跟我到各宫去走动呢。”
玲珑听到贵妃这么说,就准备告退了,告退前还嘱咐贵妃试用一下手工皂。
玲珑回了自己屋里,梳洗后躺在床上,想着手工皂一系列的事情,觉得脑子乱乱的,睡不着,也学不进去习,那就修炼吧。
等第二天一早,玲珑已经彻底的沉静下来,思绪也理清了,她既要改变结局,那就要付出些什么,人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而且身边有阿玛额娘,有哥哥们,有贵妃娘娘帮衬着,自己已经是天胡开局了。
玲珑早早梳洗好,陪贵妃用完早膳,带着人,拎着东西,去了第一站目的地,太后娘娘的宫里,太后娘娘满语不好,只在大型宴会上才会出席,平时又不爱人打扰,所以玲珑也罕有见到太后的时候。
贵妃带着玲珑在太后门口等着通报,玲珑好怕像小说里那样要么是吃闭门羹,要么是被罚站个几个时辰,在太后宫门口,玲珑也不敢跟贵妃聊天,只能默默等着,好在,没一会儿,太后跟前的嬷嬷就来说,太后让她们进去呢。
玲珑和贵妃让拿着手工皂的宫人在门口候着,贵妃拿出给太后和五阿哥胤祺准备的手工皂,领着玲珑进了太后的屋。
贵妃进了屋先给太后娘娘行了礼,玲珑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太后倒是很慈祥的叫起赐座了,贵妃的蒙语一般,好在太后跟前的嬷嬷能当翻译。先是一波商业互吹以后,贵妃将话题扯到孩子上以后,才给太后诉说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得到了点新鲜玩意儿,想跟太后娘娘分享,贵妃拿出给太后的那份手工皂,一边拆开给太后娘娘看,一边给太后讲解着手工皂的用处。
太后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很给面子的给了反应,贵妃带着玲珑没有打扰太后太久,就带着玲珑告辞了,离开前,把给胤祺的那份手工皂也交给了太后,太后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等贵妃带着玲珑走出太后宫里一段距离后,便给玲珑讲了些太后的事情,自己当初太皇太后在的时候的样子,玲珑对孝庄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是说实话,如果孝庄还在,她应该也不会在宫里长大。
贵妃和玲珑一路走到翊坤宫宜妃娘娘的宫殿,贵妃看玲珑有些紧张,有些好笑,说她胆子大吧,她还知道紧张,说她胆子小吧,啥都敢干。
因为宜妃的位分没有贵妃高,所以这次她们没在宫外等,而是被请进殿里,喝着茶等的,其实也没等多久,宜妃就出来了,宜妃的笑容很是牵强,要不是身份限制,宜妃把她们赶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看样子,宜妃已经知道手工皂的事儿了,玲珑看宜妃这个样子,着实有点儿慌了。活像带人家孩子旷课然后面对人家家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