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州地界内,四公主三人悄悄来到战事发生地,四周早已被清理过,而且边境风大,被刮过的戈壁草丛里,除了当时战火烧过的痕迹,什么也没有了。
四公主弯着腰在地上看得仔细,就像是在地上找绣花针一样。
小时候师父跟她捉迷藏时约定过,用石头摆出圆圈,代表着太阳,表示他在东边;用细沙洒出波浪形条纹,代表着海浪,表示他在南边;把一堆石头捣烂了堆在一起,代表打败复州,表示他在西边;把一丛小草的顶端摘掉,代表寸草不生,表示他在北面;还有好多好多他们之间约定的小暗号。
但是近一个下午,这山头已经被他们翻了好几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天黑了,看不清地面,四公主就跪趴在地上像小狗一样不停地来回查看,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痕迹。
两名村夫打扮的将士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正在两名将士沮丧之时,远处传来了吆喝声,“走快点,你,找打是不是,赶紧跟上。”
三人悄悄跟了上去,看到几名复州士兵骑马甩鞭,赶着一群流民往军营里走。
躲在暗处的三人听到其中一个士兵对另外一人说:“还是兄弟你这个法子好,嘻嘻,我们只是引导流民往腹地走,经过军营休整,谁会发现其中少了几位男童,呵呵!”
“那是那是,你也不看是谁出的主意。”
原来那草包窦二贼心不死,趁南鲲国战神出事,借机在营中饮酒作乐,不敢明目张胆找男童就借驱赶流民遮掩此事。
四公主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头,低声对两名将士说:“这里找不到线索,我想跟着这群流民混进敌营查看一下。”
“不行!”还没等她说完,两位将士就一口回绝。
“我知道你们认为这样冒险,觉得我去了也未必能找到线索。”四公主耐心地轻声跟他们解释。
“但是那李越原本在朝廷高堂之上,为何突然被调到边界,窦二肯定知道内幕。退一步就算我不找窦二,其他士兵势必会在饮酒作乐之时,谈及近期发生的这件大事,我也能听到些消息,也许就能判定师父的踪迹了。”
看到两位依然毫不动摇,四公主假装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是吗?这大可不必!”
“首先:我跟师父学过些拳脚,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不一定能发现我。”
“第二:就算被抓了,我乃南鲲国公主,他们岂敢伤我性命。”
“第三:那草包喜欢玩弄的是男童,我可是实打实的女童啊!他都不感兴趣,岂能有辱于我。”
两位将士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四公主见有希望,继续道:“明将军是南鲲国战神,其重要性想必两位比我清楚。如果能用我一介女流所谓的声誉换得战神归来,我赵子还无畏无憾!”
两位被说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可别说用她的性命了,但凡他俩其中一人长得稍微像点男童,他们都会奋不顾身去做,奈何他们长得太着急了,虎背熊腰胡子拉碴,实在拿不出手。
“流民群就要走远了,错过这次机会就很难混进敌营了,你们一人留守接应,一人回去找忠伯接援。如果你们还不同意,那我只能自刎于此,陪明将军一起留在边塞了。”四公主掏出短匕指着自己的脖子。
“可别……”正当将士慌神之时,四公主已闪身窜出去老远了。
“赶紧按计划行事!”四公主说完就跑去流民前方埋伏起来,等待流民经过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其中。
两位边塞糙汉,哪里是巧舌如簧,能说会道的四公主对手。一顿利诱威逼,半推半就,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去把人给追回来。就这样看着少女混进流民群走远了。
明忠在帐内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四公主回来,但只等回了一名将士。
“哎呀,哎呀!这你也信,你真的以为那窦二是因为喜欢男童才这样的?那是因为营中不许有女眷,他找不到女人。小公主年纪尚小未经人事不清楚,你这大老爷们会不知道吗?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忠老将军被气得用手指直戳那将士的脑门!
那将士一阵后怕,顿感不妙:“那,我赶紧去带兵救援?”
“还不快去,要见机行事,别打草惊蛇,反倒害了公主!”老将军按着胸口艰难地跌坐在椅子上。
此刻四公主正随流民被安置在营地旁边的一个四面漏风的烂帐篷内。她正打算趁机观察下地形布防时,却见一位士兵走过来说:“营中炊事兵不足,在这里挑几位过去帮忙。”
士兵说完还跟其他哨兵打了个眼色,随后揪出一位矮小柔弱的男人,掰起他的脸看了看。太丑,又摁了回去。四公主赶紧假装害怕,双手抱头跪地,藏在了一个瘦弱老翁身后。
来人扫了一眼就立马看到四公主像一只兔子一样趴着,肉蹲匍匐在那十分显眼。毫无疑问,她被带走了。
被带走的一共只有三人,做简单梳洗时,四公主趁看守士兵没留意溜了出来,打算躲在暗处听墙角,还真被她听到了些东西。
一处篝火旁围着几名士兵,其中一人说:“你这胳膊还没好呢?”
“没有,那人确实厉害,力气大得很,砍得很深。没百来天好不了。”
“你这伤能好就不错了,听说好几百个兄弟围堵他都被砍死了。”说话的士兵低头唏嘘道。
“要是我们能有这样勇猛的将军就好喽,不像那谁,仗着有个厉害的兄长在军中作威作福。”伤兵用嘴指了指远处的华丽帐篷,不屑地说。
“有些人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单枪匹马就敢闯营,有些人却狗熊难过男人关,天天窝在那帐内干那混账事!”大家似乎都瞧不上窦巴,你一言我一语地指桑骂槐。
“好了别说了。”带头的呵斥完手下也沉默不语。
英雄难过美人关?谁?师父吗?美人又是谁?
“在那呢!”
四公主本想再靠近点听,不料被发现了。不想正面反抗的她只能任由追兵狠狠地抽了几鞭子,然后给逮了回去。
她可没自大到认为自己能正面对抗一位将军,虽然传闻那窦巴是个酒囊饭袋,但毕竟是个壮年男人。现在这情形只能暂时放弃抵抗。
三人被带到了一顶帐篷外,这个帐篷非常大且华丽,其他帐篷都离得远远的。覆盖上厚厚的篷布,估计这里面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其他人都难以听到。
里面似乎没人,四公主跪在地上,饿得手软脚软。这时才想起自己只吃了少许东西,就跑来敌营这边了。她暗暗悔恨,早知道过来路上偷偷顺点肉吃,等下逃命都没力气。
过了会儿,一个肥头大耳的将军踱着外八步子慢慢走了进去,他身后只跟着两名小兵。小兵把跪在最前面的男人提了进去,出来后把篷布封得严严实实,随后远远站着。
四公主就快要被架在火堆上烤了,她没有心思关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不停想着等下如何脱身。大不了亮出自己南鲲国公主的身份,希望窦巴如传闻般胆小窝囊,顾忌两国协议,不敢轻举妄动。实在不行,只能走险招,她摸摸小腿上藏着的短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帘上有个铃铛响了,两名走远的士兵急忙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一会儿就抬出来一个人,正是刚刚被带进去的男人,但是他已经死了,浑身是血,腹部被利刃划破,肠子都流了出来,血不停地往下滴。被抬走时,死者那带血的手还轻轻地擦过她的脸,血是温热的。
四公主虽然常年跟着明将军四处游历公干,但哪里见过真正的死人,而且还是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被吓得面色苍白,灵魂出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拖进去的,等她穿过一处围帘,被扔在一张长桌前时,那窦二正用擦嘴布擦拭着一把片肉的小刀。
“长得不错!”窦二边擦刀边看着底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瘦弱小童,看到她脸色苍白泪眼汪汪更是欢喜。
“自己躺到床上去,别反抗,反抗的后果就像刚刚那位一样!”窦巴迫不及待地说道。
四公主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害怕没有任何用处。她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左边有一张雕花黑木床,中间一张长桌上摆了几份奏章和书信,还有一壶酒,几盘美食佳肴,帐内各个角落都摆有夜明珠,仅仅几根蜡烛就将帐内照得犹如白昼。
如何脱身?四公主脑瓜子急速运转。
“草民不敢反抗,但是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小公主可怜兮兮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正在这时,肚子十分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哈哈……”窦二瞧着这小童是越看越喜欢,大手一挥:“吃!”
四公主赶紧爬过去一把抓起一碟羊肉,也顾不上那盯着自己色眯眯的眼睛,退下来坐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看着小童吃得这么香,虽然窦巴已酒足饭饱,甚至有点朦胧醉意,但他还是拿起了酒壶慢慢地倒了杯酒,饶有兴致地喝了起来。
吃了半碟肉后,有了点小力气,四公主再次哀求道:“能不能让我外面那位哥哥也进来吃,他也饿坏了。”
吃饱了再找个帮手,两人对战一人,胜算也能大上几分。
还有位哥哥?这小童已经十分漂亮,哥哥应该也差不到哪去。窦巴迈着外八步走到账边,拉了拉铃铛,吩咐把另外一位也带了进来。
第三位男童进来后就一直趴在地上抖个不停。窦二不耐烦地走过去一脚把他踢翻。虽然那人长得不丑,但跟四公主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这确定是你哥哥?”窦巴怀疑地看向四公主。
“逃难时结拜的。”没法,只能瞎掰。
窦二等了这么久,终是耗尽了耐性,他抓起了四公主衣领就往床上扔。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