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碑空间内,只有一个感觉。
冷……相当冷……
渗入骨髓的寒意让陈少安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石台上的人影在灵火光芒中渐渐清晰起来。
面容枯槁,形似干尸的中年男子,左半边脸爬满树根状的黑色纹路,右眼却清澈如潭水。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诡异交融。
“那玉质藤蔓……才是本体?”
陈少安低声嘀咕了一句,对方沙哑的声音也响起了。
“六千年了……”
男子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器在砂纸上摩擦。
“终于等到活生生的生命了,还是个修士。”
陈少安眯了眯眼睛,脚步迅速后退,眼前这个家伙,应该就是碑面上刻画的“罪仙”之一。
“小家伙,算你倒霉……”
对方血色眼眸中突然迸发光芒,缠绕在其身上的玉质藤蔓如毒蛇暴起。
陈少安本能地后仰,却突然又止住了身体。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玉质藤蔓身上,压根没有任何气息,也就是说,刚才地鉴定,同样影响到了本体。
陈少安嘴角勾起冷笑,指尖紫雷闪耀,那看似凶悍的藤蔓突然瑟瑟发抖,竟如宠物般缠上他手腕,末梢讨好地蹭着掌心。
“不可能!”
沙哑的嘶吼在黑暗中炸响,石台上的身影剧烈挣扎。
挣扎中,陈少安也终于看清对方真容。
对方,只剩下上半身,腰部以下与玉质藤蔓融为一体,成了半人半藤蔓的结合体。
“几千年来,吾利用秘法,与戮仙藤蔓融为一体,吾的指令,怎么会失效!”
这一下,陈少安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家伙,本身不具备威胁力,杀伤全靠玉质藤蔓。
“让你嘚瑟!”
“让你乱出手!”
“让你瞎叨叨!”
迈步上前,陈少安抡起右手,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耳刮子扇上去。
“蝼蚁般的凡人修士,也敢对吾出手!吾乃仙界……”
“聒噪,打你打的还是轻了吧。”
对方话都没说完整,又是迎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压制性殴打!
玉质藤蔓安静地悬浮在一旁,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直到对方干扁的脸颊,略微胖了一些,陈少安才停了下来。
“谈以前有个屁用,现在还不是被锁死在这里,‘罪仙’还敢这么嚣张。”
“罪仙”这个词一出口,立刻刺激到了对方。
对方再次挣扎起来,死死盯住陈少安。
“你怎么会知道‘罪仙’这个称呼的?吾乃正统人仙,容不得你胡说八道!”
“没有罪,能被关了几千年?以老子的智商, 谁能唬的了我?”
“堕仙!是堕仙!他们夺吾仙骨,走堕落修行之道!吾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堕仙???
又一个新名词?
陈少安的确有些凌乱了,到底该相信哪个版本?
“那你为何袭击本座?”
自称人仙的家伙,不屑地看了陈少安一眼,眼神中露出的鄙视,丝毫不加掩饰。
“当你被关押了几千年,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只兔子,你会不会和它商量下才吃掉它?”
你他妈的!你把本座比喻成兔子!
又是一个耳刮子扇过去。
“注意你的言辞,就算你是仙人,现在也没有吊用,还不是被本座随便拿捏。”
“小子,听着,救吾出来,吾可以帮助你成就仙位!”
“可拉倒吧!你仙骨不都没了,如今更是半死不活的,我谢谢你哈。”
说罢,陈少安也不再理会对方,而是在周围摸索起来,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经验告诉陈少安,什么也别掺和,找到宗主和袁洪老祖,赶紧闪人。
“成就仙人!难道你修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离开这方囚笼,去往仙界,你才有更广阔的空间!”
任凭对方怎么说,陈少安就是不为所动,依旧一寸寸摸索着巨碑内壁。
“没用的!这空间牢笼,只要关押期间,除非有超越人仙的实力直接将其打碎。”
嘶吼一声,陈少安还真的停了下来。
扭头看向对方,陈少安若有所思。
“你是说,只要你还被关押着,这里就无法打开?”
“信不信由你!”
“那如果,你死掉了呢?”
“嗯???”
你是什么脑回路?遇见仙人,不尊重也就罢了,还想着怎么弄死吾?
看到对方沉默了,陈少安就知道行得通!
“对不起了,反正你都这样了,要不还是早点投胎吧。”
掏出板砖,陈少安抛了两下,瞄准了对方。
“痴心妄想!吾就算丢失了仙骨,一身血肉也经历过天阶和仙灵气滋养,下界修士,不可能破开……啊——”
话还在说着,板砖已经裹挟着雷光砸中他的右肩。
瞬间的痛楚让他看向右肩处,此刻那里,空无一物!
“怎么会!怎么会!哪怕是极品道器都无法……”
砰的一声。
对方再也没了动静,头颅部分,消失不见,唯有干巴巴的碎肉飞溅而出。
对方的死亡瞬间,玉质藤蔓快速扭动起来,从其体内剥离出来。
少了玉质藤蔓的生命力支撑,残余的躯体瞬间呈现灰色,塌成一坨灰土。
嗡的一声。
空间传送门在石台旁边打开,出去的路,敞开了。
陈少安踏上传送门,身影瞬间消失。
只不过,一道紫雷从消失的传送门内落下,将玉质藤蔓的本体炸成碎片。
“别以为装作可怜巴巴,老子就不杀你。”
轰隆!!!
青铜巨碑晃动起来,开始缓缓沉入沙海之中,没过一会,沙海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未出现过什么东西。
陈少安站在半空中,神识完全铺开,寻找郑源洲和袁洪的气息。
“西边!”
身影如流星,直奔西方而去。
西边一处望不到边的密林中,郑源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正前方,全身气息掩盖起来,丝毫没有外泄。
正前方,正是一开始获得了传承的赤袍散修,也是第一个冲进这缥缈界的修士。
此刻的他……应该是“他”了。
赤袍修士上半身只剩下几缕破布,皮肤下,似乎有什么在不断地游走,脸上充斥痛苦的表情,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吼声。
“这是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