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站在船头,指挥着战船按照阵法的方位,穿梭在黝黑的明桩之间。
但见明桩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不停的移动在水面上。
但曹仁按照八门金锁阵的八门方位,始终不乱,每次都是差之毫厘就要碰上那乌黑的柱子。
却又总能巧妙的避开!
身后的数百只战船,不敢冒进,跟随在曹真的战船后,鱼贯而行。
“子丹,幸亏有你!”
“若没有你,我们只怕会撞在那些明桩上,船毁人亡!”
乐进站在曹真的身旁,十分庆幸的说道。
但曹真凝神看着前方,唯恐分了心神,始终不发一言。
远处看的时候,不过是一排几十个挺立于天地间的明桩。
可是真的穿梭进来,才发现似乎无穷无尽,犹如驶入了密林之中相似!
而且随着兜兜转转,不断的改变方向,似乎战船的速度不断的减缓,甚至有前行无力之感了。
“顺流而下,怎么会是这样?”
曹真心里虽然犯了嘀咕,但还是不敢大意,向着乐进挥了挥手。
乐进明白曹真的意思,于是下令:
“众军一齐划桨,先不管如何,先过了这段危险之地再说!”
每只船上,都载着数百兵卒。
众人齐划桨,战船的速度,又重新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但见前方微明之中,矗立着最后的十几根柱子。
“前方正中,便是生门!”
“度过此门,我们便化险为夷了!”
曹真长长吐出口气,浑身乏力,大汗淋漓,大有虚脱之感!
果然!
穿行过那道“生门”之后,再往前就是一片开阔的江面,再也没有了阻拦的明桩!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穿行了一个通宵,实属不易!”
曹真疲倦的坐在甲板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啊!”
“太阳怎么从西边升起来了?”
旁边的卫士,惊呼一声,纳闷的喊道。
“什……什么?”
曹真挣扎着站了起来,回头看去!
身后的太阳,射出红色的微光。
“我们顺流东下,太阳怎么会在身后升起?”
曹真被那日光一照,双眼都睁不开了,感觉头晕眼花,险些一头栽进了水中。
乐进急忙上前,挽住了曹真的手臂,声音震颤的说道:
“这……”
“这不是我们刚出发的地方么??”
“难道我们精疲力尽的行了一夜,又回到了上游头的起点??”
只见岸边上,草地凌乱,树木东倒西歪,偶尔还能看到军中兵卒们扔掉的杂物。
果然正是昨日弃岸乘船的地方!
“我!”
曹真强撑着身体,回头望去。
身后的数百艘战船,依旧排列的整整齐齐,等待着前船的移动。
“我忙活了一夜,竟然原路返回了??”
“那些阻拦在江上的明桩么??”
放眼望去,江面上一派宁静,哪里有一根木桩??
乐进凑过去,紧张的问道:
“莫非是半夜行军,惊扰了江尘中神鬼,才会施展妖法戏弄我们?”
曹真十分确定的摇头:
“不可能!”
“若真的是神鬼相戏,又怎么会和我八门金锁阵的阵门相符?”
乐进无暇争论这些离奇的事情,抬头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咱们已经误了和张辽的所约的日期了。”
“先不管这些,趁着天亮,先去合肥再说!”
随即下令,调转船头,前军做后军,后军做前军。
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重新顺流而下!
正行之间,忽见前面江面上,歪歪扭扭插着二三十根破木桩。
这里江水不算湍急,但木桩或许被水冲的缘故,已经乱的不行。
“咦?”
“昨夜就是在这里了!”
看到宽阔的江面,乐进忽然想起,就是在这里,看到了那连天的明桩!
“怎么变成了这几根又细又破的烂桩了?”
木桩在水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冲走。
“我二十万大军,就是被这几只破木桩,戏弄了一晚上,还折返到了上游起点!”
乐进手起一刀,将经过船边的一根木桩砍断,咬牙恨恨的说道。
“我明白了!”
才思敏捷,聪颖机灵的曹真,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
乐进转头问道:
“子丹!”
“明白?明白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神鬼戏弄?”
曹真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十分果决的摇了摇头:
“这是有人故意用这几十根木桩在江面上布阵,趁着夜黑,引诱我们入阵!”
“而后面所谓的连绵不绝的明桩阵,不过是我们深陷其中的幻觉而已!”
“布此阵者,对阵法的参研之深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就算是最精于八门金锁阵的郭奉孝重生,也未必有这样的功力……”
乐进想起昨夜旁边的那个卫士插嘴说明桩并不移动的时候,还遭到了他和曹真的呵斥,不禁捶胸顿足的骂道:
“我们两个臭皮匠,自诩精通阵法,聪明反被聪明误,往返徒劳,三军疲惫,还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
“如果咱们像那个卫兵一样对战阵狗屁不通,反而不会遭人调戏了!”
“可是这个人,又能是谁呢??”
曹真面如死灰,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这个人,少年才俊,辅佐幼主……”
“这个人,曾在樊城轻描淡写,暗助赵云以三百骑大破曹子孝三万人所布成的八门金锁阵……”
作为曹仁的副手,樊城之战的亲历者,曹真回想起那天赵云破阵,大败曹军的恢弘场面,犹然在心底里震撼。
“你说的,是周……”
“周不疑??”
曹真点头:
“周不疑最可怕的,还不是对阵法的精研,而是他对人性的把控,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将我们二人,牢牢算死!”
乐进的一颗心,似乎突然掉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天上地下,也只有周不疑能有此功力,只凭几十根木桩,硬生生困住我们二十万大军了!”
“然则他困住我们在江中,又为了什么?”
“张辽在合肥必有危险!”
乐进站在船头,高声呼喊:
“加快行进速度,火速赶往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