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中白气升腾,米粥散发出诱人香气。
陆景泽还坐不起来,只能由着王秀秀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
粥入口的温度刚刚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脱离了昨日那般惊险的场景,王秀秀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想些有的没的。
这家伙往日里总是副说一不二的霸道模样,此刻受了伤,倒是乖顺的和只小猫一样。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洞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两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过了不一会儿,那阵声响再次响起,听起来并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反倒更像是某种小动物用爪子挠门的声音。
洞穴深处放着些木板子杂物,王秀秀昨晚就已将洞口堵住,现今,二人便只能靠着听觉分辨。
王秀秀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走到洞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当看清外面的情况时,瞬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之色。
“大人,没事的,是我家松松!”
王秀秀赶紧错开些木板子,将它放进来。
松松一进来便扑到王秀秀的怀里。
“松松!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昨天晚上察觉到有危险后,王秀秀当机立断就把松松给放了出去。
这小家伙虽然嗅觉灵敏,可也耐不住昨天下了整整一夜的雪,早已掩盖住了两人的痕迹与气味。
是以松松才费了许多时间,冒着雪找上了门来。
两人又在山洞里躲了大半天,王秀秀抱着松松,有些担忧。
“大人,雪这么大,咱们真的不用自寻出路么?”
陆景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出事前我已派了人去附近州县求援,他们会回来寻咱们的。”
王秀秀柱着脸,依然担忧,“我就怕,他们以为咱们遇害,就不找了。”
陆景泽微微一笑,安慰道:“不会的,只要没见到我们的尸体,他们绝对不敢离开。”
听了这话,王秀秀的心也略微放松了下来。
洞外的风雪依旧肆虐,洞内的火堆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也确如陆景泽所说,刚过午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秀秀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抓起一旁的弩箭,警惕地望向洞口。
直至陆景泽确定这是来寻他们的,才肯将木板子撤下去。
“这里有人!”
王秀秀出声叫人,一行人这才注意到这边竟然藏着一个洞!
大雪一直在下,早已将洞口的遮蔽物给掩埋起来,再加之有松松这样小动物走过的痕迹,搜寻之人完全没想到两人竟然藏身于此。
洞外人影顿了顿,随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王姑娘,是我们!”
王秀秀愣了一下,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陆景泽的亲兵。
亲兵们走进洞内,看到陆景泽安然无恙,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我们一路追踪脚印,后来但被雪掩住了脚印,只得在这附近搜寻,王爷没事吧?”
王秀秀点点头:“他受了伤,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亲兵们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王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刻可能还在附近搜索。”
“好,我们这就走。”
她转身回到陆景泽身旁,轻声说道:“陆景泽,我们要走了。”
陆景泽微微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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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泽被人背下了山,王秀秀紧随其后,一同上了马车照顾。
车轮碾压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一路的艰辛。
马车内,陆景泽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王秀秀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行了不过几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陆景泽之前提到的“归来山庄”。
山庄坐落在一片幽静的山谷中,四周被白雪覆盖的松林环绕,格外清幽。
山庄主人是一位六十余岁的老翁,面容慈祥,眼中却不乏精明之色。
他见到陆景泽被人抬下马车,连忙躬着身子迎上前,行了一礼。
老翁将众人引入庄内,厅中早有大夫在候着。
陆景泽一到,大夫便立即开始为他诊治。
老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神情凝重,吩咐人剪开陆景泽身上的衣物。
随着衣物被剪开,在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景泽身上遍布伤口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血,尤其是胸口那道箭伤,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王秀秀站在一旁,看着大夫为陆景泽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便悄悄退了出去,寻了个空屋子准备梳洗一番。
她的衣裳早已被血迹和汗水浸透,头发也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梳洗完毕后,王秀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正准备回去看看陆景泽的情况,却见两名亲卫端着一盆血水从屋内走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快步走进屋内,老大夫正坐在桌旁开药方,而陆景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王秀秀从一旁取过张干净的帕子,用温水浸湿后,轻轻擦拭着陆景泽脸上的汗渍,动作轻柔而细致。
老大夫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您心细,小老儿只顾着处理伤口了,都没注意这些。”
“不碍事的老先生,只他的伤,如何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夫人莫怪,大人身上别处的伤倒不算严重,休养一阵子便能好,只是胸口这一处的箭伤,应是被强行拔出的,损伤严重,小老儿方才已将烂肉剜除,但伤处仍须每隔几个时辰换一次药,这穷乡僻壤的,药材有限,恢复如何还得看大人自己。”
听到这里,王秀秀的心猛地一沉,也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了。
忽然想起之前陆景泽的那瓶药丸,她急忙掏出药瓶,倒了几粒递给老大夫:“老先生,您看看这药丸可能用?”
老大夫接过药丸,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可用可用!这药丸极好,对大人的伤势有奇效啊!”
“那要现在再给他喂一颗吗?”
“喂?”老大夫疑惑地抬起头,“这药丸是外用的,夫人为何要喂?”
王秀秀一愣,随即解释道:“大人之前说过,这药丸口服外用都可以,我看到您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了,所以觉得口服会更方便一些。”
老大夫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是大人说的,那想必没错,不过,根据小老儿多年的行医经验,外用的效果会更好些,包扎的事情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重新处理。大人伤得重,既有这样的好药,还是在伤口处用上些吧。”
王秀秀点头应下:“好,麻烦您了。”
老大夫摆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客气了。”
老大夫重新处理好伤处,不放心他人,又亲自去煎药。
老大夫离开,屋内就只剩下王秀秀和两名亲卫。
那原在一旁守着的亲卫见王秀秀在看顾着自家王爷,也识趣地跟着退到门口守着。
两人站在门外,低声交谈起来。
“老六,你刚才看着没,王姑娘拿出来的药丸是不是愈肌丸?”,其中一名亲卫小声问道。
“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另一名亲卫点头答道。
“那我怎么记得那愈肌丸里面放了大量黄连,只能外敷呢?”
“对啊,就是只能外用。”
“那王姑娘还说是王爷说的可内服,这一颗药丸子下去,真是苦了咱家王爷了。”
那名为暗六的亲卫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懂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王爷苦了?我看咱家王爷明明就觉得甜得很!”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