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的地本是凉州,然而,没想到刚过青州还不到一天,就遇到了些怪事。
道路两旁杂草丛生,连个脚印都难寻,仿佛这片土地已经有好几个月无人踏足了。
州府之间虽然相隔甚远,但平日里总该也有些往来的行人商队,可眼前的景象却荒凉得令人心惊。
陆景泽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眉头微皱。
“大人,再往前走不到五十里就是青州城了,我们加快脚步,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一名下属策马上前,低声禀报道。
陆景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今天不进城,就在此地休息一晚。”
于是,一行人转向附近的茂林,安营扎寨。
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搭起帐篷,生起篝火。
王秀秀坐在马车旁,看着四周忙碌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片荒凉的土地之上,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深人静时,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负责警戒的护卫脸色一变,立刻飞奔回来禀报:“大人,情况有些不对,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倒似是在追赶什么人。”
陆景泽听后,目光投向远方。
片刻后,他沉声下令:“熄灭篝火,所有人隐蔽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护卫们闻言,纷纷动手将篝火扑灭,迅速寻找周围的隐蔽之处藏身其中。
篝火被扑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王秀秀紧跟在陆景泽身边,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人群,心跳如雷。
就在这时,陆景泽突然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王秀秀头上。
瞬间,她眼前被黑暗所笼罩,但那股熟悉的气息却莫名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她躲在披风下,耳边只能听到嘈杂的马蹄声。
后来似是陆景泽下了命令拦截,渐渐有刀戈相撞。
不知过了多久,披风被掀开,陆景泽伸手扶了王秀秀站起身来。
王秀秀这才发现,陆景泽的护卫们竟然从那队人手中救下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
护卫在处理尸体,陆景泽看着呆愣住的王秀秀,将人揽进怀里。
“别看了。”陆景泽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
王秀秀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目光却忍不住瞥向那个被救下的男人。
他身上遍布伤痕,是受了大刑的模样。
“那个人……需要我帮忙处理伤口吗?我从前学过一点的。”王秀秀小声问道。
“不用,他们会处理的,你先回马车上,我们一会儿就走。”,说着,他便给王秀秀系好了披风带子。
王秀秀迷迷糊糊睡着,等再清醒的时候,马车已经连夜进了青州地界。
“我们这是到凉州了么?”
“没有,先不去凉州了。”陆景泽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一行人直奔青州府衙。
大半夜的,就连青州知州也被从床上薅了起来。
王秀秀被安置在府衙后院,陆景泽留了人保护,就带着人去了前堂商议正事。
青州与凉州相邻,若是凉州出事,青州绝不可能毫无察觉。
果然,都不用陆景泽刑讯逼供,那青州知州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陆景泽满身寒气回到后院时,王秀秀正瞪着眼睛发呆。
见他凑近,倒是颇为自觉的往里让了让。
陆景泽见此,阴沉了一整晚的脸上也终于浮现起了一丝笑意。
行,这小白眼狼总算是长心了!
“凉州是出事了么?”,王秀秀睡不着,便问道。
“嗯。”
陆景泽坐到床边,脱了鞋子躺下。
“方便跟我讲讲吗?我睡不着了。”
陆景泽将人搂进怀里,热乎乎的王秀秀,抱着像是汤婆子一样暖和。
“凉州的皇室家奴仗着身份囤积土地,地方官员欺上瞒下,拒不上报,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引发了暴乱。”
“哦哦哦~”
“你哦什么?”
王秀秀抬头看着他,“家奴?不是那些皇亲国戚怕事后暴露,这才借着家奴目无法度的由头敛财?”
陆景泽看着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我有一事不懂!”
“你说。”
“看你的样子,事先应该也是不知其中原委的吧,那么,如此大的事,凉州又究竟是如何瞒下?”
陆景泽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复杂,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
王秀秀问的,也是陆景泽所真正叹息的。
大熙朝国库里每年有近四分之一的粮食都要从凉州征收。
然而,也正是因为凉州的丰饶,吸引了那些利欲熏心之人。
他们将贪婪的手一伸再伸,谋取私利,直至彻底掌握了这片富饶土地。
多年前,大熙朝开国皇帝为了彰显恩德,将凉州土地赐予那些功勋卓着的皇室成员,以示无上荣耀。
这些土地不仅是一种物质财富,更代表着皇帝的恩宠和信任,让受封者倍感荣光。
然而,这恩赐也成为隐患的根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世袭罔替,凉州逐渐被皇室成员所占据,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范围。
尽管近几代皇帝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并试图通过减少对凉州的赏赐来遏制其发展,但之前造成的影响已然难以挽回。
这些人不仅拥有大量的土地资源,还积累了巨额的财富。
与普通商贾官宦不同,这些皇室成员有钱有权,声望地位更是不缺。
他们利用自己的权势,不断扩张势力范围,甚至开始干涉地方政务。
皇族身份使得当地官员深为忌惮,生怕因为得罪权贵而遭到报复。
因此,当地官员对于凉州的真实情况往往选择沉默不语,不敢将实情上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事态变得愈发严重,终引了众怒,再也无法掩盖下去。
京城是察觉到些苗头的,要不然也不会派陆景泽出这一趟公差。
这都是些不重要的消息,也无需隐瞒,告诉给王秀秀倒也无妨。
陆景泽真正想知道的,却还要靠那人。
林羽凡,就是那个在路上被陆景泽救下的人,经过大夫的全力抢救,终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羽凡在途中曾短暂地清醒过来,但身体状况仍十分虚弱。
当他得知陆景泽是京城派来凉州的重要官员时,不顾大夫的嘱咐,执意要见陆景泽一面。
可还没等见到人,就因为体力耗尽,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陆景泽深知他病情危急,吩咐手下务必守住,一旦林羽凡苏醒,立即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