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程家院内一片宁静祥和。
陆景泽身着一袭华丽的长袍,踏着青石板路往松鹤院走去。
晨露沾湿了他的锦靴,在石板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转过回廊,一阵清风拂过,带来几片早开的桂花。
陆景泽伸手接住一片。
这株桂树是老祖母与他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亭亭如盖。
还记得那日自己刚习完一套剑法,满头大汗地跑到老祖母跟前。
老祖母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说:\"泽哥儿,老祖母给你种棵桂树可好?待你长大成人,这树也该开花了。\"
不复往日的冷色面容,陆景泽此刻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暖意。
陆景泽轻轻推开房门,老祖母正坐在床边,正面容慈祥地望着自己。
他快步走到老祖母面前,双膝跪地,恭敬地低下头,“老祖母,重孙儿景泽给您请安了。”
程老夫人笑眯眯地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招呼道:“快起来,来,泽哥儿快坐到老祖母身边来。”
陆景泽站起身来,坐在身边,关切地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早饭用得香不香。
老祖宗依旧乐呵呵回答他:“泽哥儿放心,我一切都好,昨晚还梦见了你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人,被城哥儿那促狭鬼捉弄着吃了姜块也强装无事发生,真是可爱得紧啊!”
陆景泽听了面上涌现些许不自在:“老祖母,您还是这般顽皮,我都大了,就不要总取笑我了。”
“好好好!泽哥儿大了,要面子喽!”
祖孙俩相视而笑,房间里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气息。
见着他自从坐下来就一直未解下外袍,老祖宗这才意识到,“这件外袍……”
陆景泽笑着道:“是,就是您当年为孙儿做的那件。”
老祖宗怀念的摸了又摸,尽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挡都挡不住。
“好看,我们泽哥还和当年一样好看!”
陆景泽不自然地喝了口茶,动作间,一晃而过一丝光亮。
别看程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却敏锐不减当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些许不同来。
“这是绣了银丝祥云?”
“嗯,上马时多有磨蹭,便寻了绣娘缝补,您觉得这手艺好?”
“好,老祖母看啊,这手艺真是不错。”老祖宗又伸手摸了摸,“该是混了细银丝线的,仔细看才能发觉,有这巧思,真是不错!”
“老祖母感兴趣,不如孙儿叫她来回话?”
老祖宗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好长时间都不动针线了,早都生疏了,也不知该问些什么,就是感慨啊!这时间过得真快,这一眨眼,我们泽儿哥都这么大了,小年哥儿也都快五岁了吧?”
“回祖母,是已经开始跟着夫子开蒙了。”
“嗯,男孩子嘛,也别管的他太严,让他肆意些,别小小年纪就过得和个小老头一样。”
“好,都听老祖母的。”
“这要再早几年,我眼神好些,倒还能给年哥那小家伙也做件袍子出来,真是老了!”
“老祖母哪里老了,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陆景泽宽慰道。
老祖宗拍了拍陆景泽的手,叹气道,“人老了,就总爱悲春伤秋,能看到你们这些好孩子成婚生子,我已是无遗憾了。”
陆景泽又陪了老祖宗聊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离开松鹤院去处理自己的事。
另一边呢,程大夫人得了身边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思考片刻,对鲁嬷嬷说道:“鲁嬷嬷,你去告诉那从金州带回来的小绣娘,将手头上的绣活都停一停,先赶制出来一件锦袍来。”
这次倒不是那下巴女过来传的消息,而是鲁嬷嬷亲自来的。
但不论是谁,这消息,王秀秀都无法接受。
自己是来制作寝衣的,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现在还总有额外任务!
我是你们借聘过来的,为啥要任凭你们府里差遣啊!
王秀秀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鲁嬷嬷见她低头不语,也知是有些强人所难,便上前握了王秀秀的手,好一番“推心置腹”。
“姑娘啊,嬷嬷知道你是个手艺好的,这才远赴金州给你请回来,现今呢,实在是府上的绣娘都做不出你这么好的东西,这才麻烦了姑娘,你放心,咱家夫人最是大方,做好了此事,必少不了你的赏赐!大老远来一趟,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这大家族里的嬷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光是这一张嘴,都是能将死的说成了活的。
王秀秀可耻的心动,这饼画的,让人不受控的就想往里钻。
得到了王秀秀的同意,鲁嬷嬷乐颠颠的就去回了命。
没过多久,一匹匹华贵布料就如同流水一般送到了王秀秀手里。
豪富之家收藏了多年的布料,随便拿出一匹来,都是常人一生难以见到的。
这把王秀秀算是开了眼。
根据鲁嬷嬷的要求,王秀秀选取了和之前那件锦袍差不多颜色和质感的布料。
裁剪过程中,更是万分小心。
打听之下,王秀秀得知,这样一匹布料,寸料寸金。
虽说王秀秀内心觉得即便自己浪费一些程家也不能好意思让自己赔偿,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这件锦袍,从制作到完成,大概用了王秀秀不到十天。
程大夫人见了成品,极力按耐住自己想要留下它的心,让人赶紧拿去熏香。
但越想着,就越喜欢。
“鲁嬷嬷,你说这锦袍,咱们家玉哥儿要是穿了,也定然是好看的!”
玉哥儿是程大夫人的小孙子,自小就绕着她的膝头长大。
即便现在回到了自己母亲的院子,仍是十分得程大夫人的挂念。
“夫人别急,这绣娘且要在咱们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应付完表少爷那,再给咱玉哥做个十件八件也使得!”
程大夫人叫她这奶嬷嬷哄得高兴,转头就开始谋划着给玉哥用什么样的衣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