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县城东北街,
马陈氏边走边介绍:
“孙家家大业大,可孙文并非嫡出,所以不太受重视。”
“虽说他读书很用功,可惜文章水平着实一般,考了十多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没办法,最后只能去玄镜司当差,弃文从武。”
“结果还没上任几天,遇到飞来横祸,全家都死光了。”
“那场景,真的是恐怖啊,孙家人的身体,表面上看一点事都没有,一查探,却发现身体的内脏全被掏空了。”
“惨、太惨了。”
孙文家的宅子,是一栋老屋。
砖瓦残破,墙上布满青苔,大门早已残破不堪。
透过破烂的木门,还能看到院子里长满了野草。
由于十多年无人居住,院子显得死气沉沉,给人的感觉,跟墓地差不多。
张世平推门而入,明明身处阳光下,可一进入院子,却觉得寒意阵阵。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散发冷气。
院子里的野草,长得跟人差不多高,然而,打开门后,却没发现任何动物。
实在很不正常。
呼,一阵风刮过。
啪!
一扇破烂的窗户掉落,几个黑影一闪而过。
李正峰立刻提刀追赶,说道:
“小道士,我们堵住它们,可能是孙文的家人变成的妖鬼,一个都不能放走。”
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妖鬼罢了,它们早就没了前世的记忆,对人类也没什么害处,不用杀它们。”
李正峰冲进屋内,却发现那些小妖鬼早已逃之夭夭。
他手握寻妖珠,只见珠子只是微微发热,妖鬼的气息极为微弱。
刚刚突破到武宗修为的他,正愁没有机会一展身手,满心希望能遇上一个六品妖鬼,正好拿来祭刀。
可惜!
太弱了,我要打一百个妖鬼!
在孙文的旧宅转了一圈后,李正峰一无所获,失望地说道:
“什么都没发现,白来了。”
张世平接口道:“也不算白来,咱们不是发现这些小妖鬼了吗?”
“发现它们有个屁啊!”
“嘿嘿,可别这么说,它们的用处大着呢。”
“这至少告诉我们一件事,当初杀害孙文家人的,并非同命妖鬼。”
“要知道,若是三品的同命妖鬼曾在此处现身,必定会留下它的气息。”
“那些小妖鬼哪敢靠近三品妖鬼的领地?”
李正峰闻言,大为震惊:“还有这种说法?”
张世平点点头:“就好比狗会撒尿,将某个地方划为自己的地盘一样。”
二人打算去找邻居再打听打听,却发现周围早已搬空。
果然如马陈氏所言,孙文家附近已无人居住。
李正峰转而问马陈氏:“您知道孙文去了哪里吗?”
马陈氏回答:“不知道。曾经有不少大人物来打听过,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出家了,也有人说他失踪了。”
“官府的人也曾来找过他,可都没找到,后来,连主家都当他死了。”
最后发现,马陈氏并非无事献殷勤,也没什么诈。
她只是太穷了,这些年来,凡是来查孙文信息的,她都会过来,给官爷们讲解,祈求能得到点收入。
封建年代的普通人,生活也未免太艰难了。
李正峰为答谢马陈氏提供的消息,给了她五十银元。
在安海县未能查出孙文的下落,李正峰便打算前往武安县。
毕竟,传闻孙文在武安县的一个小镇的寺庙出家。
抵达武安县后,李正峰和张世平留在客栈,
林胡则前去寻找梁勇,却未能找到。
回到客栈,林胡道:
“李爷,我仔细打听过了,梁勇被冯县令派去打探孙文的消息了。”
“不会吧。”
李正峰陷入沉默。
若梁勇真去寻找孙文的消息,想必是想帮自己。
冯县令真是老谋深算啊。
在李正峰拒绝处理武安县县衙的妖鬼事件后,一下子就拿住了他的软肋。
在武安县,要冯县令找到孙文很难,但阻止李正峰查找却极为简单。
可问题来了,武安县衙门究竟遭遇了何事?
每个县都有总旗坐镇,遇到棘手之事,直接上报即可。
总旗解决不了,还有百户;
百户不行,还有千户;
千户之上还有镇抚使。
甚至还有玄镜司的大佬,都督大人,那可是武帝级别的强者。
这世间还有何事,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衙门作为朝廷的重要机构,无论面临多大困境,【玄镜司】岂会坐视不管?
冯县令的这番操作,实在让李正峰摸不着头脑。
冯县令似乎只信任李正峰,非得让他来帮忙。
然而,衙门内的妖鬼连总旗都难以对付,他一个小小的小旗又能如何?
李正峰不禁想起丞相府之事,当初李天一坚持找他,实则是想坑他。
因不敢惊动武宗级别的强者,怕伪装被识破。
如今冯县令坚持找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在客栈思索了一整天,李正峰依旧毫无头绪。
李正峰思索片刻,对张世平和林胡说:
“走,咱们去衙门找冯县令。”
林胡有些迟疑地问:“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李正峰道:“梁勇去打听孙文的消息了,冯县令既然愿意帮我,那衙门的事我也不能不管。”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道理千古不变,没办法。”
说完,李正峰看了林胡一眼,又道:“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帮梁勇吗?”
白天的衙门很热闹。
冯县令通常上午处理内务,下午审案断案。
每天下午都会有人来打官司,公堂允许百姓围观,好监督县令断案。
所以一到下午就有不少老百姓过来凑热闹,公堂常常被挤得满满当当。
可惜,李正峰他们三人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公堂。
他们观察了一下衙门,没发现异常,便去一家茶楼打听县衙的消息,可什么都没打听到。
武安县的衙役看起来都好好的,也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
但李正峰心里明白,这里肯定出了大事,八成是冯县令用手段压下去了。
傍晚时分,武安县的副捕头周大猛,带着两个手下走进了客栈。
之前在勘破守墓妖杀害书生那案子时,他们见识过李正峰的本事,所以对他很恭敬,一见面就纷纷行礼。
周大猛歉意地说:“让李大人久等了,我们冯县令遇到个棘手的案子,没办法过来招待李大人。”
林胡本来听得无聊,一听有案子,立马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案子?”
周大猛这人藏不住话,一听有人感兴趣,立马讲了起来:
“城南赵家镖局的赵老爷,有个小孙女叫赵秀兰,这姑娘刁蛮任性,平日里胡作非为。”
“她有个好友叫张慧,两人为了争抢一个男子闹起了矛盾。”
“你们猜赵秀兰干了什么?”
“她把张慧杀了?”林胡问道。
周大猛得意地摇了摇头,说道:
“要是这样,那就是普通的情杀案,算不得复杂。”
“实际上,她委托镖局的人找了几个地痞,想把张慧引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让这些地痞去强奸她。”
“好狠毒的女人!”林胡听了,气得大骂,
“这种人就该把她扔到怡红院去,给千人骑万人压。”
“不过她这么下贱,估计水帘洞流出的水都是臭的,没人愿意碰她。”
周大猛的两个手下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态:
“我们愿意!”
周大猛赶忙说:
“林大人别急,您先听我慢慢说。”
“他们的计划想得挺好,就是执行时出了点岔子。”
“那些地痞既不认识张慧,也不认识赵秀兰。当时张慧家里有事,没去那个院子,而赵秀兰出于好奇,想看看昔日好友的下场,就自己跑到院子里去了。”
“结果被那些地痞发现,地痞们把她打晕后,就……就把她给糟蹋了。”
“赵秀兰没有回家,家里人急了,问了下人才知道,原来她干了这种事。”
“赵秀兰的大哥赶到院子,瞧见妹妹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当下就报了官。”
林胡听闻,忍不住问道:
“那到最后断案的时候,这可不好处理吧,究竟是怎么判的呢?”
一旁的张世平猜测道:
“赵秀兰花钱雇流氓去强奸别的姑娘,结果流氓反倒把她给糟蹋了,难道判有伤风化?太难处理了吧。”
周大猛点头称是:“是啊,所以这案子就难办了。再加上赵老爷家大业大,我们冯县令也不好轻易得罪,他现在还在为处理这案子发愁呢。”
看到那些人还在胡扯,李正峰赶紧进入正题:
“我之前听你们梁捕头说,衙门遇到了妖鬼作怪,你们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听到这话,周大猛几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衙门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妖鬼,但真的发生了极为诡异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李正峰追问,
“是死了人吗?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今天我也打听过,你们所有捕快衙役都好好的啊。”
周大猛苦笑着说:
“大人,出事的不是在衙门当差的兄弟,老百姓自然不知道。您听我慢慢说。”
“这事得从10天前说起。您知道,我们衙门每天都有人守夜值班。”
“那天三更过后,守夜的人,也就是小蓝,他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卖。”
“但三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出来卖东西呢?”
“这叫卖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林胡问道。
众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关键疑点,都一起看向他。
林胡解释说:“要是个美女,晚上出来叫卖,倒也能说得过去。”
周大猛回答:“是个男的!”林胡立刻严肃起来,说:“那就绝对不正常了。”
“是啊,他卖的东西还是帽子、衣裳、鞋袜。”
周大猛接着说,
“当时那值夜的人也觉得不对劲,可那些物件看着特别便宜,一顶帽子只要一文钱。”
“他一时没忍住,就给女儿买了一顶。”
周大猛说到这儿,神色变得铁青。
林胡还想说话,李正峰摇头示意他闭嘴。
“回到家,就想把帽子给了女儿。结果回家一看,女儿躺在地上,他伸手摇了摇,却发现女儿脑袋上被帽子盖住的地方,整个头壳都掉了下来。”
听到这儿,在场的捕快们脸色全都变得煞白。
“第二天晚上,那个卖东西的人又出现了。这次碰到他的,是小叶。”
“他看到有裙子,布料好又便宜,想着给妹妹买一条。”
“等他回到家,却发现妹妹一直不出来。他就让老婆去妹妹闺房看看。结果,老婆掀开被子,发现妹妹的下半身竟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