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夏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询问过护士后,一路小跑朝着病房奔去。
她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半掩的门缝向内张望,只见病房里除了白爸爸,还有一个她怎么也没料到会出现的人——大伯母苏红。
苏红这天本来是要去上班的,可在半路偶遇了一位旧相识。这位朋友的丈夫恰好在纺织厂工作,闲聊间把白夏夏被退婚的事儿告诉了她。
苏红一听,班也不上了,赶忙请了假,火急火燎地赶来瞧热闹。到了纺织厂,她才知道文兰被气得住院了,心想这退婚的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医院,准备好好看场笑话。
苏红看着病床上的文兰,脸上挂着一抹藏不住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说道:“文兰啊,我咋听说夏夏那丫头被人退婚了呢?这是真的不?”
白妈妈心里清楚苏红是来落井下石、嘲笑自己的,索性假装没听见,闭上双眼,一声不吭。
白爸爸见此情景,眉头紧紧皱起,说道:“大嫂,你要是真心来看望兰兰,我们欢迎;可要是来这儿说这些风凉话,那就请回吧。”
苏红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哎哟,你们可真是的。我一片好心来看望,你们倒好,还想赶我走,懂不懂一点礼数啊?我这不是作为大伯母,关心夏夏那丫头嘛。她可是咱们白家最有‘出息’的丫头,还给老爷子找了个那么好的孙女婿。我就怕这到手的鸭子飞了,老爷子最得意的孙女婿没了。你们瞧瞧,怎么还急眼了呢?不会真被退婚了吧?”
白爸爸向来嘴拙,不擅长反驳吵架,只能反复说着:“没这回事,你出去吧,我们要休息了。”
苏红却越说越来劲:“哎呀,这年头,被退婚的姑娘好像最后都嫁得不好。就说那孙家闺女,以前被退婚,最后只能嫁给一个瘸子。还有以前住在咱们家后面的何家,那家闺女被退婚之后,直接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你说夏夏这孩子被退婚,是不是做了啥丢人的事儿呀?文兰,你知道不?”
白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白爸爸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连“大嫂”都不叫了,直接质问道:“苏红,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苏红看到文兰流泪,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替你们担心嘛!你们瞧,怎么还真生气了呢!”
白妈妈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睁开眼睛,声音颤抖着怒吼道:“苏红,我还不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告诉你!我家夏夏现在还没退婚,就算真被退婚,没人要了,我们家也养她一辈子!我们家的事儿,自己能处理,用不着你在这儿添乱。请你马上离开,我们不欢迎你!”
苏红却不屑地冷笑一声:“文兰,你就别装了。夏夏被退婚这事儿,整个纺织厂都传遍了。我出来得急,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说呢。你说,老爷子那么爱面子,要是知道白家出了第一个被退婚的姑娘,指不定会不会把你家夏夏赶出白家呢!”
白夏夏站在门口,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看着一向要强的白妈妈被人如此嘲讽,她实在按捺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大步走进病房,语气冰冷地说道:“大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红瞧见白夏夏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鄙夷:“哟,咱们被退婚的大小姐回来啦?怎么样?需不需要大伯母给你介绍一个?我娘家隔壁刚好有个二傻子还没娶媳妇呢,我跟他家熟,我去帮你说说。像你这种被退婚没人要的,估计也就他们家肯要了。不过你嫁过去手脚可得勤快些,不然再被退回来,我可丢不起这人!”
“苏红,你给我出去!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白爸爸气得满脸通红,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直直地指向门口。
白夏夏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伯母,您与其在这儿说风凉话,操心我,倒不如把这份心思放在您宝贝闺女白茉莉身上吧!我可是听说,您马上就要当姥姥了,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呢!要是被爷爷知道咱们白家出了个未婚先孕、被人搞大肚子的姑娘,会不会也被扫地出门呢?”
苏红的脸色骤变,语气中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白夏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茉莉好着呢!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白夏夏毫不畏惧,针锋相对道:“大伯母,我是不是胡说,您自己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您有闲工夫在这儿看我笑话,倒不如抽空去一趟安市,看看您的好闺女吧!”
苏红看着白夏夏那笃定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但还是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叫嚷道:“你以为我们家茉莉会跟你一样不要脸?你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我告诉你,我们家茉莉和你可不一样,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白爸爸终于彻底爆发,再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男女有别,直接动手把苏红往门外推:“你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紧接着,他又朝着外面大声呼喊:“护士,护士,这里有人闹事。”
苏红还想继续撒泼,可最终还是被医院的安保人员强行带走了,这场闹剧这才得以收场。
白夏夏看着白爸爸和白妈妈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涩,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割着。
白爸爸的头发似乎在这短短几天里又增添了几缕银丝,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背也微微驼了下去,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直不起腰。白妈妈的脸色惨白如纸,往日里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忧虑。
白夏夏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那股酸涩从心底不断蔓延,直冲眼眶,她的双眼渐渐泛起了泪花。
她缓缓走到病床边,动作轻柔地握住白妈妈的手,抬起头,看向白爸爸,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爸,我妈这是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白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沉重与无奈。他缓缓在床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声音沙哑且疲惫地说道:“医生说你妈这是气急攻心,加上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血压突然升高,引发了晕厥。没什么大碍,让多注意休息,别再刺激她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白夏夏听完,满心都是愧疚,她暗暗责怪自己,觉得是退婚的事让白妈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她轻声安慰道:“妈,您就安心养病,大伯母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嫉妒咱们家。”
“夏夏,你跟妈说实话,你和小谭……你们俩……”白妈妈拉着白夏夏的手,神色小心翼翼,眼中满是担忧。
白夏夏深吸一口气,迎着妈妈那期待又忧虑的目光,还是决定坦诚相告:“爸,妈,我和司永谭……已经结束了。我打算退婚。”
白妈妈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走进来准备给病人做检查。
医生仔细检查完,翻看着手中的病例和报告单,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目前检查结果显示没什么大问题,但最好还是留院再观察一晚。要是没什么异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另外,家属一定要多注意,让病人保持心情舒畅,千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白夏夏愧疚地点点头,认真说道:“医生,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妈的。”
医生又耐心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这才转身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