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收回思绪,抬眼望去。
只见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
回到玄天宗后的他,仿佛被厄运紧紧纠缠,发起烧来,还伴着剧烈的咳嗽,身体和精神都被折磨得虚弱不堪。
溪一守在他身旁,悉心照料。
陆岑知晓风兮生病后,也常来探望,帮忙煎药、整理房间,让这个清冷的居所多了几分温暖与生机。
“无恙,我没事儿,只是受了些风寒,很快就会好的。”风兮苦笑强撑着精神,柔声安慰陆岑。
“风寒?你看我信不信?”
陆岑端药递给风兮,一脸严肃。
“你啊,就莫要再逞强了,此番回来,你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岂是一句风寒能解释的?”
风兮接过药碗,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轻抿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我……”
风兮欲言又止,刚想开口,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他忙用帕子捂住嘴,待咳嗽稍歇,帕子上已隐隐透出一抹殷红。
“师尊,您……?”
溪一见此,忙伸手轻轻为他顺气。
风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苍白的脸上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咳得急了些,不碍事。
陆岑沉着脸,一把抓过风兮的手腕把脉,却不料风兮的脉象,此时此刻竟然如此糟糕?
“风兮,你还想瞒着我么?”
风兮闻言不禁别过头去,避开陆岑探寻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无恙,莫要再问了。”
“……”
陆岑沉默良久,紧握着风兮手腕的手缓缓松开,他深知风兮的性子,既然决意隐瞒,再问也是徒劳。
“罢了,我不再追问。”
陆岑满心无奈,深深地看了风兮一眼后,“你要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溪一来唤我便可。”
说罢,默默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离去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回荡,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
风兮听着那脚步声,待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才看向守在一旁的溪一,声音微弱却透着决然。
“溪一,你也退下罢。”
“师尊,我……”
溪一咬着下唇,眼中满是犹豫与不舍。
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似是想抓住什么来坚定自己留下的决心,可在风兮温柔又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缓缓点头,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
房门再次合上,风声瞬间灌了进来。
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咳咳咳……咳咳咳……”
风兮猛地一阵咳嗽,身体剧烈颤抖,他慌乱地用帕子捂住嘴,待咳嗽稍停,帕子上已是大片刺目的血污。
“咳咳……看来我时日真的不多了……”
风兮苦笑着,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现在只剩你我了,何必还藏着?”
随着虚弱的话语落下,房间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道黑影,只见风同蒙着黑色纱布,脚步轻缓,一步一步走到风兮床前。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风同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
风兮抬眼,望向风同的方向。
尽管视线有些模糊,可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算是报应吧,如今我这副样子,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我知你恨透了我,动手便是。”
窗外寒风裹挟着暴雪,肆意拍打着窗棂,发出尖锐的声响,仿佛是为这场宿命的对峙奏响的悲歌。
屋内,烛火明明暗暗。
风同双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
“动手?你以为我不敢?”他的声音沙哑又颤抖,带着几分癫狂,“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怎么把你千刀万剐,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倒好,你自己快死了,凭什么?”
风兮虚弱地笑笑,气息微弱,“……事到如今,你动手吧,也算是给你个交代。”
“交代?”
风同突然凑近,几乎贴到风兮的脸上,“你觉得我要的是交代?我要的是你的命,是你的全部。”
“可……可为什么看到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心里竟像被刀绞一样?”风同猛地直起身子,错愕道。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解脱。”
风兮看着风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风同,你到底……?”
“闭嘴!”风同突然嘶吼,“你什么都不懂!我的世界就只有黑暗,可我却忘不了你的样子,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他停下脚步,再次走到风兮床前。
颤抖着双手,捧起风兮的脸,“你说这是报应,可我宁愿不要这所谓的报应,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活在我身边。”
风兮想要开口,却被风同用手指轻轻堵住了嘴唇,“嘘,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让我动手。”
“我要你好好看着我,用这双原本属于我的眼睛,好好看着我。”风同的声音变得轻柔又缠绵,可话语里却透着极致的疯狂。
“你知道吗?每次想到你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模样,我就又恨又爱,恨你毁了我,可又爱你让我能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你的世界。”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一直陪着我,哪怕是用最残忍的方式,哪怕你恨我,我也不在乎。”
风同的眼神中,满是偏执。
话音刚落,炽热的呼吸瞬间贴近。不等风兮反应,他便猛地倾身向前,用嘴唇堵住了风兮微张的嘴。
他的动作急切又霸道,牙齿磕碰到风兮的嘴唇,舌尖肆意闯入,掠夺着风兮的呼吸。
“……?”
风兮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他虚弱的身体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下无力反抗。
双手下意识地,推搡着风同的肩膀。
“……”
却因太过虚弱,而显得绵软无力。
好不容易积攒起一丝力气,风兮猛地偏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狠狠给了风同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风同的侧脸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
风同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
发丝凌乱,垂落在脸颊旁。
他缓缓转过头,眼中的偏执并未因这一巴掌而消散,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又病态的笑容。
“不就是熔炉么?我做你的熔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