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两人依旧在餐厅坐着。
“文婧,头先你已经见过我夫人了,有发现什么吗?”程中鹤突然问了一句。
罗文婧回想了一下,实话实说。
“夫人熬得很辛苦,但很坚强,只是....”
她回想着心中的那一些疑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头先梅子珍听到她喊夫人时的反应明显不正常。
想了想,她大胆开口。
“...总司令,夫人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程中鹤的眼神暗淡下去,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很敏锐,三天前,我夫人做脑部扫描的时候,检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
“医生说她的记忆力减退的很快,这在所有初期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中是很罕见的。”
“好在现在是刚刚发现,医生说,要是能令她心情愉悦,说不定能够控制病情。”
说到此处,程中鹤双目殷切地望着她。
“文婧,我希望你能够留在她身边....”
他沉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有些微微的哽咽。
“....暂时做我们的女儿。”
“你放心,我不是要强迫你离开你的父母,我只是...”
说到此处的时候,这个头发苍白的老人眼中泛起点点泪意。
罗文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
沉重,郁闷,发胀....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握住了程中鹤放在桌上的大手。
“总司令,我答应您,我会陪在夫人身边...直到您和夫人不需要我。”
“好,多谢你。”程中鹤用力回握了她。
神情明显激动。
罗文婧诚恳道谢。
“不客气的,总司令。是我麻烦您了才对。”
“好。那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需要你费心了,最迟明天我会赶去京都。”
罗文婧会意。
去京都自然是为了解决事情。
宁家人此刻都在京都,不管处理结果如何,两方都应该要面谈一次。
“不费心的。总司令放心,我会当夫人是我的妈妈一样。”
“好。”
程中鹤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罗文婧也轻松不少。
有些话无需言明,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做程家临时的女儿,程中鹤帮她摆平宁家。
公平的交易。
话刚说完,郝云行来了。
一看到她,郝云行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脸色很是忐忑。
“文婧,这次的事儿是叔叔对不起你。”
“我也不知道宁北宴那小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之前跟我打探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多想,就简单跟他说了几句。”
“那天,他突然来找我,说想让你给程总司令做女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程中鹤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
“我当时确实是心动了,还跑去医院看你,本来想跟你说这件事情的,但实在没好意思开口。”
“我是真没有想到,他后脚就去了....还差点伤到了你。”
“早知道我就应该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或许他就不会做出那么混蛋的事情...”
一直没说话的程中鹤突然开了口。
“什么叫差点伤到了?你没看文婧的腿和胳膊差点没被他折断?”
“就算文婧没有结婚,难道就是他动手动脚的理由吗?”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吗?”
郝云行的额头都冒冷汗了。
他怎么觉得老领导对罗文婧维护的过分啊。
不会真的以为罗文婧是他亲生女儿吧?
他查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就算有亲生父亲,也不可能是老领导。
可此刻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连忙点了点头。
“是,总司令,都是我失误了....宁北宴也实在太过分了。”
他看向罗文婧,面色诚恳。
“文婧,你放心,郝叔叔不会放过这个混蛋,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你千万不要生叔叔的气....”
看老领导的意思,怕是要让罗文婧留在梅子珍身边。
他可不能把好事情搅和了。
嗳,早知道老领导会同意这个法子,他那天就不要吞吞吐吐的...
“郝叔叔,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无需自责,一切都是宁北宴惹出来的事情,理应由他来承担后果。”
罗文婧说着,还特地看了程中鹤一眼。
“否则这世上那还有公道?”
反正她就是坚持一个意思。
宁北宴有错在先。
就算是要负责,也是他负责。
徐镐峰绝不该因此而付出代价。
不然就是天理不公。
程中鹤又怎能不明她这个眼神的意思。
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还挺有心思。
很像他程中鹤的女儿,还像梅子珍年轻的时候。
有血性,有坚持,大大方方,重情重义。
一个念头从心里冒出来。
他简直无法相信,在那样贫苦的农村家庭里,居然能生出这般性情的孩子?
心底的期盼又一次生长起来。
真希望罗文婧就是他的女儿。
这时,李嫂突然过来,先是看了罗文婧一眼才说话。
“总司令,夫人醒来了,要找娇娇小姐。”
罗文婧知道该自己上场了,连忙对程中鹤点了点头。
“总司令,那我去了。”
“好。”程中鹤点头。
李嫂自动帮她推轮椅。
饭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郝云行才忐忑地开了口。
“总司令,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大意了...”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程中鹤冲他摆了摆手。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吧。”
郝云行抿唇。
“总司令,您的意思是...”
他不太敢说出欺骗梅子珍这几个字。
毕竟始作俑者是他。
是他先对梅子珍撒下了弥天大谎。
程中鹤瞥了他一眼。
“今天宋大夫来过了,他说阿珍好了很多,有康复的可能...你也算是坏心办好事。”
郝云行惊讶。
“您的意思是因为文婧?她是真愿意吗...还是说因为她打人的丈夫...”
“一半一半吧。”程中鹤叹了一声。
“这孩子很像阿珍,心地善良,我看出她很不忍心。”
听到此处,郝云行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
“早知道那天就应该我亲口跟文婧提出来,再跟总司令您商量一下,说不定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
程中鹤瞥了他一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宁北宴跟你打听文婧的时候,你就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啊,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郝云行连连摇头。
“他只是说,担心夫人的健康状况。”
“我想着他们都在方老师手底下准备高考,是同学,就没有想那么多,随便说了几句。”
“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动那样的心思。”
程中鹤摇了摇头。
“别说你没有想到,我也想不通。”
“小时候看着规规矩矩的一个孩子,长大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之前搞出那么多事,好歹知道避讳,现在...简直禽兽...”
“真不知道宁浩怎么教育儿子的?”
郝云行撇嘴,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
“宁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教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