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庄出什么事了?\"我和柳月娥异口同声地问道。
小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直喘:\"今、今早开门,一个客人都没有!刘掌柜派人去打听,说是、说是...\"
\"说什么?\"我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说姑爷用妖术迷惑顾客,买了绸缎的人都会中邪!\"小翠哭丧着脸,\"现在满城都在传,说咱们铺子的绸缎上有妖法!\"
柳月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马鞭\"啪\"地抽在门框上:\"肯定是马德才那个老匹夫搞的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在古代,这种谣言足以毁掉一家商铺。现代商业竞争好歹还讲点法律底线,古人这是直接要人命啊!
\"走,去铺子看看。\"柳月娥拽着我就往外冲。
\"等等!\"我拉住她,\"就这么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有人等着抓我这个'妖人'呢?\"
柳月娥眯起眼睛思索片刻,突然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两套粗布衣裳:\"换上,我们扮成普通百姓去。\"
一刻钟后,我们穿着粗布衣衫,脸上抹了煤灰,混在人群中向绸缎庄走去。远远就看见铺子门前冷冷清清,与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几个闲汉蹲在对面的茶摊上,不时对着铺子指指点点。
刘掌柜在柜台后愁眉苦脸,看到我们进门,先是一愣,认出我们后差点哭出来:\"少爷!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详细说说,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道。
刘掌柜四下张望,把我们引到后院,才敢开口:\"昨日打烊前还好好的,今早一开门,就听见街上有人说咱们的绸缎下了咒。老主顾王员外家的小姐买了咱们的料子做嫁衣,昨晚突然发高烧说胡话,非说是绸缎上的妖气作祟!\"
\"荒谬!\"柳月娥怒道,\"可有凭据?\"
\"哪有什么凭据啊!\"刘掌柜拍着大腿,\"可老百姓就信这个!现在别说卖货了,昨天卖出去的都有人来退!\"
我眉头紧锁。这种商业诽谤在现代可以起诉,但在古代,尤其是涉及\"妖术\"这种敏感话题,根本无处说理。
\"马德才呢?他有什么动静?\"柳月娥敏锐地问道。
刘掌柜压低声音:\"马会长昨儿夜里召集了商会的人密谈,今早谣言就传开了。他家的铺子现在人满为患,都去他那买'干净'绸缎了!\"
果然如此!我气得牙痒痒。正想对策,前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妖人出来!\"
\"退钱!退钱!\"
\"把我女儿的魂魄还来!\"
我们赶到前厅,只见十几个百姓堵在门口,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菜刀,情绪激动。领头的正是王员外,他手里挥舞着一块从我们这买的红色绸缎,声嘶力竭地喊着:\"妖人害我女儿!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烧了这妖铺!\"
刘掌柜吓得直哆嗦:\"少爷,小姐,你们快从后门走吧!这些人疯了!\"
柳月娥却冷笑一声,一把扯下头上的布巾,大步走向门口:\"王员外好大的威风!要烧我柳月娥的铺子?\"
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王员外看到柳月娥,气势也弱了些,但依然嘴硬:\"柳、柳小姐,不是我无理取闹,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柳月娥厉声打断,\"你女儿病了就找大夫,赖在我家绸缎上算什么本事?我柳月娥今日把话撂这儿,谁敢动这铺子一块砖,我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她\"唰\"地抽出马鞭,一鞭子抽在柜台上,上好的红木柜台应声裂开一道缝。人群吓得后退几步,但王员外仍不死心:\"可、可有人说陈少爷会妖法...\"
\"谁说的?\"柳月娥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马德才?让他当面来对质!\"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我的手机突然在怀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咚\"——没电自动关机的提示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铺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到我身上。
\"妖、妖乐!\"王员外脸色煞白,指着我的胸口,\"他怀里藏着妖器!\"
我暗叫不好,下意识捂住胸口。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喊着要报官,有人嚷嚷着要除妖。柳月娥回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什么妖乐!\"她提高嗓门,\"那是我夫君从西域带回的乐器!\"
\"乐器?\"王员外不信,\"哪有乐器自己会响的?\"
柳月娥瞪着我,眼神分明在说:快想办法圆过去!
我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手机——幸好屏幕已经黑了——举给大家看:\"诸位请看,这叫'音乐盒',是西域商人带来的小玩意,定时会发出声响。不是什么妖器。\"
\"那、那你让它再响一次!\"王员外将信将疑。
我额头冒汗。手机没电了,怎么可能再响?正不知如何是好,柳月娥突然一鞭子抽在王员外脚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夫君?\"
王员外吓得一蹦三尺高。趁这混乱,我迅速从袖中摸出打火机——之前一直藏得好好的——假装从音乐盒上按了一下,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
\"看,就是这么用的。\"我强作镇定,随手从柜台取了一张纸点燃,\"西域的小把戏而已。\"
众人看到火焰是从\"盒子\"里出来的,更加惊疑不定。柳月娥抓住机会,厉声道:\"都看见了?我夫君不过是有些稀罕玩意,就被传成妖人!今日谁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鞭子不长眼!\"
她说着,又是一鞭子抽裂了另一截柜台。这威慑力十足的表现,加上我\"证明清白\"的演示,总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王员外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但我知道,这事没完。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杭州城都在传:陈少爷有个会喷火的妖盒!
\"这下好了,\"我苦笑着对柳月娥说,\"从会妖法升级到有妖器了。\"
柳月娥却出奇地冷静,吩咐刘掌柜关了铺子,拉着我回到后院。
\"欢喜,你那'音乐盒'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会突然出声?\"
我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去了,掏出手机递给她:\"都怪我没及时充电。这是手机,在我的世界,人人都有的通讯工具。没电的时候会发出提示音...\"
柳月娥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翻来覆去地看:\"这么个小板子,真能千里传音?\"
\"嗯,不过在这里没信号,只能当个...呃...会发光的小镜子用。\"我无奈地说,\"现在没电了,连镜子都当不成了。\"
柳月娥把手机还给我,眉头紧锁:\"现在全城都知道你有这么个'妖盒',马德才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正说着,小翠慌慌张张跑来:\"小姐!姑爷!衙门来人了,说要查封绸缎庄,还要带姑爷去问话!\"
我和柳月娥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柳月娥迅速从后门缝里往外瞄了一眼,回头低声道:\"是府衙的差役,有七八个。\"
\"跑?\"我提议。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月娥咬牙,\"你先躲起来,我去应付。\"
\"不行!\"我拉住她,\"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柳月娥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很快又恢复坚定:\"傻子,他们不敢拿我怎样。你不一样,若被坐实了妖人的罪名...\"
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后果——火刑柱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门已经被撞开,差役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柳月娥一把将我推进柴房:\"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
我刚躲好,就听见柳月娥高声喝道:\"放肆!谁准你们擅闯民宅的?\"
\"柳小姐恕罪,\"一个粗犷的男声回道,\"小的们奉知府大人之命,来请陈公子去衙门问话。\"
\"问什么话?\"
\"这个...有人告陈公子使用妖器...\"
\"放屁!\"柳月娥怒喝,\"我夫君清清白白,哪来的妖器?谁告的状,让他当面来对质!\"
\"柳小姐息怒,是马会长和王员外联名告的。知府大人也是例行公事...\"
\"好个例行公事!\"柳月娥冷笑,\"马德才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回去告诉知府,我柳月娥明日亲自上门拜访,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纵容商会欺压良商!\"
差役们似乎被她的气势镇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草草搜查了一番就离开了——幸好没发现躲在柴房的我。
等确定人走远了,我才敢出来。柳月娥站在院中,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我轻轻走过去,发现她竟在无声地流泪。
\"月娥...\"我心疼地唤道。
她猛地转身,一拳捶在我胸口,力道却不重:\"都怪你!非要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好了,全城都要烧死你!\"
我任由她捶打,等她发泄够了,才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连累你了。\"
柳月娥在我怀里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抵在我肩膀上:\"傻子...谁要你道歉...\"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夜幕降临。
晚饭是刘掌柜偷偷送来的,简单吃了些,我和柳月娥决定连夜回陈府商量对策。为了避开可能的眼线,我们绕了远路,从城西的偏门进城。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柳月娥走在前头,突然停下脚步:\"欢喜,若...若真到了那一步,你怎么办?\"
我知道她问的是如果被定罪为妖人该怎么办。我苦笑道:\"能怎么办?跑呗。大不了躲进深山老林,当个野人。\"
\"那我呢?\"她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一愣:\"你...你可以回柳府啊。你爹总有办法...\"
\"放屁!\"她突然激动起来,\"陈欢喜,你把我柳月娥当什么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真被烧死了,我便跳进火堆陪你!\"
我心头大震,一时说不出话来。柳月娥说完似乎也羞赧了,转身快步往前走。我追上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全是汗。
\"月娥,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我轻声承诺,\"为了你,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她没说话,但手指悄悄回握住了我的。
回到陈府,我们惊讶地发现赵无痕正在厅中等候。见到我们,他起身拱手:\"陈公子,陈夫人,冒昧打扰了。\"
柳月娥立刻戒备起来:\"赵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赵无痕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在下是来送这个的。\"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竟是马德才和王员外的联名撤诉书!
\"这...\"我难以置信地抬头,\"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无痕微微一笑:\"马德才涉嫌勾结倭寇走私丝绸,已经被收押。王员外得知后,立刻表示之前是受人蒙蔽。\"
柳月娥狐疑地看着赵无痕:\"赵大人为何要帮我们?\"
\"职责所在。\"赵无痕淡淡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在下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我和柳月娥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赵大人请讲。\"我谨慎地说。
赵无痕的目光落在我装手机的衣袋上:\"陈公子那件'西域乐器',不知可否借在下一观?\"
我心头一紧——他果然是为手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