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过来坐会儿吧。”顾时桉首先察觉到了林语曦的气息,转头就看到了她,笑着说道。
林语曦走过去,坐在了奶奶身旁。
顾时桉顺势将手里已经剥好的橘子放在了她手里,“尝尝看,很甜。”
“我知道,奶奶家也种了些。”林语曦笑着接过来,放了一瓣在嘴里。
“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奶奶给你们摘一些带回去。”奶奶笑眯眯地接过话。
不一会儿,张大爷从厨房里走出来,开始收拾桌面。林语曦见状,连忙起身帮忙。
随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被端上桌,香气四溢。
张大爷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顾时桉,眼里满是赞许:“小顾啊,你这孩子还真是坐得住,很多年轻人都没有耐心陪老年人说话的。曦曦能找到你这样的老公,真是她的福气。”
顾时桉微微一笑,语气谦逊:“张大爷过奖了,能娶到曦曦,是我的福气才对。”
张大娘最后端出青花海碗盛的鲫鱼汤,热气氤氲中,老人用围裙角擦了擦手,这才挨着条凳坐下。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插话:“可不是嘛!我们曦曦真是有眼光,也真真是个有福之人。”她说着,目光慈爱地在顾时桉和林语曦之间来回扫视。
林语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顾时桉则从容地接过话头:“大娘,曦曦跟我说了,从小她就受您二老照顾,我能娶到她这么好的媳妇,也是沾了您二老的光。”
张大爷哈哈一笑,拍了拍顾时桉的肩膀:“你这孩子,嘴真甜!来来来,坐下吃饭,别光顾着说话。”
张大娘也热情地招呼道:“是啊,小顾,多吃点!这些都是曦曦爱吃的菜,你也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顾时桉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由衷地赞叹:“味道真好,难怪曦曦总说想念家乡的饭菜。”
张大爷和张大娘听了,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张大娘忍不住感慨:“曦曦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去城里上班后,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真的是很担心,如今看到她有个好归宿,我跟你张大爷真是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高兴。”
林语曦偷偷看了顾时桉一眼,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心里一甜。
暮色渐沉时,他们起身告辞。
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大爷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追出来,粗布衫被夜风吹得翻卷起角,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汗衫。
“语曦!”老人喘着气把礼品袋往前递,布满老茧的指节紧紧攥着袋口,“你们年轻人挣钱不容易,这么金贵的东西咱可不能收。”
林语曦忙摆手后退半步:“张大爷,那是给您和大娘带的营养品……”
“使不得使不得!”张大爷急得跺了下脚,布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沙沙声,“上回你给捎的西洋参还没喝完,你大娘说要留着等小孙子中考补身子。”
他说着用粗糙的手掌搓了搓裤缝,黝黑的脸上泛起局促的红晕,“咱庄稼人吃五谷杂粮最养人,这些精贵玩意儿糟蹋了。”
顾时桉见状,温声劝道:“您二老之前帮忙照看着奶奶,这次还是您专程给奶奶送到医院去的,这些心意早就不是钱财能衡量的。”
张大爷愈发局促,“邻里间搭把手算啥?都是我们该做的。”话未说完,礼品袋已被顾时桉稳稳塞回手里。
“张大哥,你就收下吧,都是孩子们的心意。”奶奶笑着说道。
“是啊,张大爷,”林语曦笑着挽起奶奶的胳膊,“您要是不收,下回我们可不敢再托您照看奶奶了。”
“你这丫头!”张大爷无奈地摇头,他低头摩挲着包装盒上的烫金花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就往鸡舍跑:“等着,后院腌的辣白菜给你们装一坛!”
“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老汉快步走出来,边走边用袖口蹭了蹭坛沿并不存在的灰尘,“这都是你大娘天没亮就蹲井台边洗菜,晒开后的白菜帮子脆生着呢。”
顾时桉伸手稳稳接住坛子,指尖触到被太阳晒得微温的陶壁:“真是谢谢您和大娘了。”
忽然屋里传来张大娘中气十足的喊声:“死老头子!让你把新腌的那坛拿出来!”张大爷浑身一激灵,抬脚就要往回走,却被顾时桉轻按住手臂。
“这坛就很好,”他揭开盖子嗅了嗅,酸辣气息混着淡淡梨子香扑面而来,“是加了脆梨条?曦曦最爱这个。”
张大爷局促搓着衣角的手忽然顿住,混浊的眼睛亮起来:“可不是!后山那棵老梨树结的,你大娘非说用冰糖梨腌的能润肺......”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直到林语曦噗嗤笑出声才反应过来,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
林语曦凑近坛子,目光忽然被坛身上那歪歪扭扭的花纹吸引。
她微微俯身,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略显稚嫩的刻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是我小时候刻的柳树吧?张大爷,您居然还留着它。”
张大爷搓了搓粗糙的手掌,脸上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是啊,刻得挺好的,就留着了。那时候你总爱蹲在院子里,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刻,说是要给坛子‘打扮’得漂亮些。”
顾时桉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坛子身上。
他低头仔细端详那些刻痕,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正专注地握着小刀,一笔一画地在坛子上雕刻着属于她的“杰作”。
指尖反复摩挲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细细感受到她当年的认真与天真。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艺术天赋’。”顾时桉轻声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