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缠呢?交出来。”
“手抬起来,双手并拢。”
“对,就是这样,好孩子……”
对于师弟,柳越曾经有两个因为好奇而产生的假设。
虽然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但因为觉得自己会产生那样的疑惑很禽兽,他还是唾骂了自己许久。
他的师弟内敛自持,迎面风雨也能面色不改,哪怕深陷险境依旧如水沉着,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慌张错乱。
除了那次江秋雨匆匆来寻他,问他是否答应了雪域使者的邀约。
那还是柳越第一次看见师弟如此自乱阵脚。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江秋雨的情绪太过平稳,柳越其实设想过,若将他这位天生尊贵的少君师弟缚住手脚扔上床榻……
江秋雨会不会有哪怕一瞬间的慌乱?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因为他家这位师弟肌骨细腻平滑如瓷玉,天生雪肤莹润透光。
既然留下伤口会很刺目,那么如果留下些别的什么痕迹……
假设是被咬破皮,咬出血,这般的血红印记应该会很显眼,就像是被印上去的一个烙印。
就如同一张雪色纯白的纸上被留下了一个朱砂鲜红的印章,而这个印章刻下的可以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就像是给江秋雨打上了一个标记。
还好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转瞬即逝,后面没有再跃上过他的脑海。
不然谦和有礼的首徒师兄就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被自己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师弟。
若江秋雨只是师弟,那么柳越则可以做到在面对他时保持心无杂念。
但如果江秋雨转换了一种身份……
“自己送上门来便罢了,行宫里这么多房间,居然偏偏把你师兄引入有床榻的寝居。”
重重纱幔被惊扰着一阵翻涌。
整个人被摔入软帐,陷入锦被的时候,湛蓝竖瞳中的神彩确实现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被泛着浅淡橘色的金丝牢牢捆缚住的双腕质白若雪。
欺身而上的清隽仙君触指勾住金线,带动着双腕直直越过榻上之人的头顶,按进了舒适柔软的床垫。
披散的墨发尾端染银,被半压身下,柔软墨发的主人神情的确有些惊慌。
不过他惊慌的似乎并非是自己居然会被这样欺压,他只是在惊诧做这件事的人居然会是柳越。
羽剑宗的玄泽长老谦和有礼,待人接物一如惠风和畅,对待自己亲自培养着长大的师弟更是极尽爱护。
眼下这情况已经到了就算是被写入闲书也会遭人抨击太不合理的程度。
仙君敛眉,俯首去到微凉颈间时还是忍不住沉声道:
“别这样看我。”
晕着湛蓝光泽的一双眼睛被人抬手捂住,因视线受阻,靠近锁骨的地方那突如其来的痛觉就显得越发鲜明。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一声细微的倒抽冷气因内室的安静被无限放大,轻轻勾动着神经。
给一张白纸打上烙印,而这个烙印刻出来的字形是属于自己的名字。
印记是自己留下的。
如此一想,微弯的温和杏眸就已经能被填满不可言说的光彩。
亲自执笔给白瓷玉点上花纹的过程让人身心愉悦。
坠地的腰封落出一声细响,带着各异银饰的外裳触地清脆,叮铃铃了好一阵,回声传荡了满室。
当年他们一起接委托外出,江秋雨有时来了兴致,就会在布置好一切后拉上柳越陪着自己一起伪装成劣势者的姿态,然后漫不经心地旁观委托目标自己一步步走向崩毁。
以退为进,看着像守,实则早已排布好了陷阱。
只需要一点点引导,猎物就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创造一场盛大的毁灭。
而江秋雨需要做的,便就是安静当个旁观者。
这样的路数,柳越再熟悉不过。
“你是不是想看看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给劲腰落下一个浅浅的红痕,柳越掀起眼帘,语带笑意,悠然向上看去。
羽剑宗曾有一对举世无双的天之骄子,他们亲密无间,默契无匹。
因为太过默契,也太过了解对方,所以他们都知道,自己如何说、如何做,才能在对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的师弟自幼最厌烦的事情就是被压制,被掌控。
妖族的这位少君天生荣光,天生高傲。
少年时便是如此,现如今成为了妖君,又以上位者的姿态俯瞰众生俯瞰了几百年,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真的处于被压制的劣势。
“千缠是你的灵武,你随时可以挣脱它,但是你并没有……那就是不打算采取什么强硬措施了?”
落在胸口的手轻柔地滑过精致锁骨,触过脖颈,最后抚向线条华丽的面颊。
“你知道我会纵容你,所以下一步,你应该是会服软。”
语毕,接着便是一声无可奈何地轻叹,然后就是再次靠近后落在下颔一触即离的温软。
捂住眼睛的手感受到一阵轻微的痒,似乎是被纤长眼睫轻轻扫过。
“你现在已经能允许自己去触碰锁骨之下了。”江秋雨顿了顿,轻声解释道,“我今日没有对你动用传承。”
柳越不明所以,疑惑眨眨眼,柔声应着:
“你当然没有动用你的传承。”
受金线捆缚的双手轻轻挣动,潮红漫上出露的雪肤,被点上的鲜红印记却接二连三地散去,白瓷重回一片细腻平滑。
“师兄……你把千缠解开吧。”
他这话哪是什么解丝线,他这话的意思根本就是让柳越自己把主动权交出去。
柳越笑着去亲了亲他的唇角,似乎有些为难道:
“我要是解开,你下一秒就该欺压到我身上来。”
“求你了,师兄,我想抱抱你。”
闲书里的顾仙君舍不得欺负谢师弟,主动权自然是在溺爱中默认给了谢师弟。
柳越的考量与之相似。
明明之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喜欢《心缘》的女修们却早已经把这位“顾仙君”看了个透彻。
他也不完全是因为舍不得欺负。
主要是觉得他家师弟这般要强的性子,受不得这委屈,且他的小师弟天生尊贵,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再说了,上辈子江秋雨要什么柳越没给过。
“解开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不许看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