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吵得不可开交,冥台秋已经落座。
她朝店小二要了双公筷,命令两人同她一起用餐。
两人惶恐,吃饭都不敢挑菜,直勾勾盯着冥台秋,左右伺候。
夫位干的事,他们不能逾矩,若是被未来正夫知晓,完全有借口发卖了他们。
这种事在环山世界时常发生,为了争宠夺位,翻旧账的事屡见不鲜,大人顾念旧情还好,就怕到时候腻味了,任凭正夫处置,他们连哭都没地儿哭。
“好了,别老是给我添酒夹菜,再不吃,饭就凉了。”
冥台被这两人逼得不得不多说些话。
两个闷葫芦一个比一个闷!
店小二上完菜,笑眯眯道:“大人,菜已上完,请慢用!”
冥台秋随手掏出一颗宝石正要给他,冷不丁被惊浪阻止。
玉陌也是一脸惊骇的表情。
这一枚宝石最低能买丁环山的两座山啊!
谁家好人随手就送两座山啊!
他全家家产都不一定有这一枚宝石值钱!!
惊浪从子袋里掏出一枚银币,交给小二。
小二没见过宝石,但不妨碍判价,有命花和没命花是两个思考方式,于是很知趣地点了点头,“多谢大人!多谢郎君!”
待他走后,惊浪才酸溜溜道:“大人莫不是看上他了?”
这少年年岁看着十四五六的样子,相貌普通,但嘴上功夫却很了得,光是带路的功夫就惹得冥台秋笑了三回。
“?!”他只是个孩子!!
冥台秋瞪大眼,她看着有这么饥不择食吗?!
她转念想起丁环山的物价,瞬间又理解了。
她的潜意识还在甲环山上,那里最常见的消费单位是神气宝石,她已经降到最低,换成了灵气宝石,每次摸钱袋的时候,心随意动,还是下意识拿出了宝石……
不怪她,不留意的话,很难摸出别的钱币!
“以后付钱的事就由惊浪来吧。”他有子袋,方便拿取,冥台秋乐得省事。
惊浪和玉陌两个人难得默契点头!
大人好似没有任职,酷爱游乐,照她这花法,就算有座宝石大山,早晚也得吃空了!他们得帮忙看着点。
反正这二人,没有一个打算离开,这辈子跟定了!
“大人,陆流前来拜见!”正聊着,外面有人求见。
陆流?
“两年前……申区榜……贵族。”玉陌解释道。
为什么是两年前?
榜单一年一更,年初发榜,玉陌被玉珅软禁,直到逃进戊环山都没有渠道看到更新的榜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但想必这位叫陆流的女人应该挺有名气,不然就不会只报个姓名而不报最高排名了!
她来拜见自己做甚?
包厢门从里打开,一个身穿皇庭官服的女人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大礼,走了进来。
“大人,请问身边的这位可是玉陌郎君?”
冥台秋眸色一冷。
“何事?”
陆流见她面色不虞,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
“是这样的,玉陌郎君是我们申区男色榜八年榜首,更是多年占据十二区男色总榜前十的贵君!”
“贱夫不日便要临盆,稳公言其胎位不稳,若得贵君赐福,必将父女平安。”
“鄙人实在无奈,贵君难遇,一面难求,不得已才来求请大人!”
见他不是来寻麻烦的,冥台秋道:“你认得玉陌?”
“不曾。”陆流道,“但您身边这位,白发雪肌,眸若寒玉,与榜单上玉陌郎君的描述别无二致。”
说来也奇怪,贵君出嫁前深居内宅,很少外出,出嫁后,便要伴主左右,频繁出席露面。
可玉陌郎君出嫁后,常以面巾示人,鲜少露面,因此,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颜。
如今看来,榜单描述不假,玉陌郎君果真貌美如仙!
想来,这位大人就是传闻中的门颜大人了!
听闻门颜有五个正夫,最为宠爱的也是这第五夫,倒不知,那四位正夫里也有这么一位美色不差玉陌的俊俏郎君!
门颜大人好福气!
冥台秋见她态度诚恳,并无恶意,便道:
“既求的是玉陌,你便亲自问他罢。”
陆流一怔,门颜大人果然宠这第五夫,忙恭恭敬敬转向玉陌:“玉陌郎君,可否劳请您屈尊一趟,替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赐福?”
“大人。”
“无妨,你来做决定。”
冥台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玉陌百感交集,自他被玉珅顶替姓名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丁环山人称呼他为玉陌郎君了。
他好似消失在了世间,无名无姓,无依无靠。
家主由不得他选,玉珅成了玉陌,那他呢?
他又是谁呢?
玉红薇从没问过他,喜欢吗?愿意吗?
大抵,是从未把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吧……
如今他回来了,真正的玉陌回来了!
他紧了紧拳头,重重点头。
惊浪没滋没味地听着,玉陌都能上榜,要不是戊环山没有榜单,他怎么也能排个跟玉陌平起平坐的位置!
三人被陆流邀请到豪宅做客,冥台秋买了份大全榜单,上面涵盖了环山世界的所有排行,可以自动更新。
这一瞧才知道陆流排行申区第九,进了十二区总榜前一百,前不久才被调到辰区,接任手下败将的皇庭长使一职。
这职位是执事的顶头上司,往下还有一群基层执兵,上面的话,就只有左右长老和殿首三个领导,属于高层官员。
职位加上排名,就算没见过面,十二区总榜前一百的成员名字也互有耳闻。
怪不得她只报了个名字。
排名就是一切,无需多言。
这么说,陆流将她错认成了门颜?
冥台秋莞尔一笑,倒也没当回事,等她自个儿反应过来再说吧。
榜三大人携夫做客,陆宅上上下下急忙装点一番,上好的杯、盏、茶、香配上雍容的紫檀木,金丝银锦,琉璃珠翠,真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撑场面了!
华丽璀璨的物品看得惊浪目不暇接,虽然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却不妨碍他一眼看出东西的昂贵,心中连连惊叹。
相比之下,玉陌淡定许多,陆流比他母亲排位高些,官职大些,家中陈设布置确实要比玉宅更加富丽。
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少使用,应该是为招待贵客特意拿出来的。
这样的话,抛开部分稀罕物件,她们两家的经济实力也差不了多少。
冥台秋看了眼曾经被原身拿去喂战宠口粮的茶叶,又扫了眼铺在甲环山皇庭殿门外的玉阶边角料,再闻闻过于腻味的香薰……蹙了蹙眉。
她一路游玩,穿和用都是本地商城里最顶级的东西,这些东西实在用不惯,便拂了主人的攀谈之意,早早回到厢房入睡。
一到屋中,便换回了自己习惯的床被,沐浴躺下。
这间厢房是个套屋,冥台秋睡里屋,两个男人睡中间的隔房,陆宅服侍的奴仆就睡在外室,随时候命。
白天忙活了一整日,惊浪脱掉衣衫便沉沉睡去。
黑夜里,玉陌睁开眼,借着窗外渗透而进的晦涩月光,看向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