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喧嚣随着直播的结束渐渐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激动和各种复杂情绪却久久未散。王强抱着失而复得的吉他,指尖轻轻拂过琴身熟悉的纹路。琴弦还在,只是被人刻意松掉了,琴颈连接处似乎也受到过一些粗暴的对待,好在没有造成结构性的损伤,只需重新调校即可。万幸,它回来了。
小胖围着吉他,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妈的,肯定是赵恒那孙子干的!你看这布料,跟他那件骚包外套一个颜色!江老师,咱们报警吧!让警察来查!看他还怎么嚣张!”他手里捏着那个从包裹上发现的、证物袋装着的细小蓝色布料纤维,气得脸都红了。
节目组的负责人老周站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表情有些为难:“小胖啊,这……这纤维太小了,颜色也挺常见的,做不了直接证据啊。而且,包裹是匿名的,道具间又是监控死角,真要报了警,事情闹大了,对节目,对王强,影响都不好……”
江晓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散去的人群,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老周说的是实话,没有铁证,贸然报警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说王强输不起、恶意栽赃。赵恒背后的人,能量不小,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王强调好最后一根琴弦,试着弹了几个音,音色虽然因为刚才的折腾略有不稳,但那种熟悉的共鸣感,还是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他抬起头,看向小胖和老周,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哥,胖子,这事先不报警。”
“啊?强哥?为什么啊?”小胖急了,“就这么便宜那孙子了?”
“不是便宜他。”王强将吉他小心放回琴包,“这笔账,我记下了。但现在闹大,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既然敢做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们要做的是防备,同时,也要让他知道,这种手段,对我没用。”他的目光扫过那片小小的蓝色纤维,“这东西,我们留着。也许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老周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对对对,王强说得对。我们内部会加强安保,绝对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赵恒那边……我们也会找机会敲打一下。”
江晓这时转过身,走到王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处理得很好。有时候,隐忍比爆发更有力量。你今天在台上的表现,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击。”他看了一眼那个证物袋,“这东西,我来保管吧。放在你这里,目标太大。”
王强点了点头,将证物袋交给了江晓。他知道,江老师有更周全的考虑。
“行了,忙了一天了,都累了。王强,你和小胖先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江晓下了逐客令。
离开喧闹的后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小胖依旧有些愤愤不平:“强哥,我还是觉得憋屈!那赵恒肯定在背后偷着乐呢!”
“乐不了多久的。”王强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深邃,“他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心虚,害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得更稳,走得更远,让他连我们的背影都够不着。”
“说得对!”小胖被王强的话点燃了,“咱们下一场,再拿个第一!气死他!”
回到宿舍,王强仔细地检查、保养着自己的吉他,每一个部件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小胖则在一旁拿着手机,兴奋地刷着网络上的评论。
“强哥强哥!你快看!你上热搜了!#王强 风骨#,#王强 竹音唱法#,#王强临阵换琴#,都在榜上!”小胖激动地把手机怼到王强面前,“评论里全在夸你!说你这歌有深度,有力量!还有好多人注意到你换琴了,都在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你还唱得那么牛,简直是神级发挥!”
王强凑过去看了看,网络上的风向确实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之前那些质疑“抄袭”的声音,在《风骨》这首歌和今晚的炸裂表现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大部分评论都是惊艳和赞赏,甚至有人开始分析他歌曲里的“竹音”元素和“写意”的舞台呈现,认为他开创了一种新的国风音乐形式。
“看到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胖得意洋洋,“还有人把你和秦雅、李瑞他们并列,说你们是这届最有才华和想法的几个选手!”
王强笑了笑,心里感到一阵踏实。观众的认可,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但他也注意到,在铺天盖地的赞誉中,依然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呵呵,临阵换琴?怕不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吧?为了博同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风骨’吹得也太过了,不就是一首歌吗?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感觉他现在风格越来越偏了,还是喜欢以前唱《吾心安处》的他,温暖。”
还有一些营销号开始带节奏,暗示王强虽然实力强劲,但性格孤傲,不合群,甚至隐晦地提到他和某位音乐制作人产生冲突,暗示他“耍大牌”。
“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小胖气得又要骂人。
“随他们去吧。”王强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们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做好自己就行。”他关掉手机,不再去看那些纷扰。
然而,他心里清楚,赵恒的这次出手虽然失败了,但绝不会是结束。那个藏在暗处的对手,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攻击。他必须更加小心,也必须更快地成长。
第二天,王强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到新歌的构思中,而是做了一个决定。他找到江晓,提出了一个请求。
“江老师,我想……能不能联系一下白师傅?我想把这次演出的一部分版权收益,捐赠给一个和传统手工艺保护相关的基金会,以白师傅或者竹艺传承的名义。”王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风骨》的成功,离不开白师傅的启发和那些珍贵的竹音。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回馈这份渊源,也为那些像白师傅一样默默坚守的匠人尽一份力。这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也是他对自己“风骨”理念的一种践行。
江晓听完,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这个想法很好。名利场中最难得的,就是不忘本心。我会帮你联系。不过,白师傅那脾气,不一定会接受以他个人名义。”
“我知道,所以我说也可以是竹艺传承的名义。重要的是这份心意,也是想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些正在消失的传统技艺。”
“好,我来安排。”江晓答应下来,“另外,关于下一轮比赛,主题已经定了——‘光’。”
“光?”王强愣了一下。这个主题,似乎和“风骨”的清冷、坚韧感截然不同。
“对,光明的‘光’。可以是希望之光,可以是生命之光,也可以是舞台上的追光。”江晓解释道,“这是一个开放性的主题,就看你们如何解读了。”
王强陷入了沉思。“光”,这个词让他想到了很多。阳光穿透竹林的缝隙,舞台上聚焦的光束,白师傅眼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还有……经历黑暗后,内心重新燃起的光亮。
似乎,这个主题,与他此刻的心境,也有一种奇妙的契合。
就在王强开始构思新歌的时候,另一边的赵恒,日子却并不好过。吉他失窃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后台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节目组负责人也找他谈了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警告的意味十足。最让他憋气的是,他那个神通广大的父亲,在得知他搞出这种小动作不仅没成功反而可能惹了一身骚之后,第一次在电话里对他发了火,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安分点,别再惹麻烦。
赵恒挂了电话,气得把手机狠狠摔在床上。他英俊的脸上布满了阴霾。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王强运气总是那么好?一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还能借此更上一层楼?他不甘心!凭什么一个草根出身的家伙,能挡住他的路?
“王强……《风骨》……”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既然小动作不行,那就来点更狠的。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把他以前所有的底细都给我翻出来,越黑越好……”
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更深、更暗的地方悄然酝酿。而王强,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对“光”的探索与构思之中,准备迎接下一场音乐的挑战。他不知道,他刚刚用《风骨》证明的坚韧,很快就要面临更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