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回头扫了一眼柳烟和柳青两眼,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而柳烟却紧紧抓住柳青的手,轻声说道:
“妹妹,我相信建国。”
柳青摇了摇身子,娇嗔道:
“姐,你可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要是签字画押,可就只能跟我回知青点啦!”
柳烟满脸绯红。
片刻之后,王长贵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据亮了亮。
“潘巧云、建国,签字画押吧?”
就在张建国准备上前之时,潘巧云却怒喝一声:
“张建国算哪根葱?他签的不算!让柳烟签字画押!”
“随你。”
柳烟挣脱柳青的手,坚定的在字据上签字画押。
“行啦,字据一人一份。从现在开始,这房子归潘巧云。”
潘巧云得意大笑,本以为张建国会出什么幺蛾子,但没想到如此顺利。
“还想跟老娘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什么鸟样!”
“潘巧云,刚刚说了,权利和义务对等,既然白大哥的遗产你继承了,那债务是不是也顺便继承了?”
潘巧云一愣,随即不解的看着王长贵,问道:
“王长贵,白清明欠的钱不是还了吗?”
“嗯,建国还的,你现在把钱补给张建国就两清了。”
“放屁!老娘只认房子不认债!”
张建国看着潘巧云狰狞扭曲的面孔,早就在预料之中。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欠条捏在手里,朝大家伙儿扬了扬。
“各位乡亲,前些天我替白大哥还了一些债,本以为可以拿这几间房子和地来补偿损失。但是你们现在看到了,房子和地都没落在我手上。
你们都是明事理儿的人,总不能看我吃哑巴亏,各个都踩上一脚吧?
看在一个屯里住着的份上,咱劝你们一句,赶紧把这些房子给拆咯,免得到时候连块土坯都落不着。
至于这些欠条,我今天给你们挨个送过去,至于钱嘛,你们肯定也不好意思不给吧?”
潘巧云被架在火上烤。
那些债主们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张建国好像已经站起来了,跟王长贵也混的很熟,如果必须得罪一个人,那必然是潘巧云。
“一水,电线电灯拆好没?”
王一水麻溜的从梯子上爬下来,朝张建国挥了挥手。
“妥啦!”
而脑瓜子机灵的柳青一听动静,就拉着柳烟把本来就不多的个人物品和粮食全部搬了出来。
不用动员,债主争前恐后的朝那几间房子冲了过去。
潘巧云老脸煞白,没想到刚刚到手的房子马上就被拆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那些没有抢到桌椅板凳和房梁的债主,竟然开始朝村西头狂奔。
“小姨,太好了,他们跑了!”
“跑什么跑!他们这是朝咱家去了!”
潘巧云急得直跺脚,这一折腾,不仅一点便宜没捞着,反而连自己那两间破茅草屋都保不住。
“长贵哥,你帮我劝劝大家伙儿,给我们孤儿寡母留条生路吧?”
王长贵作为生产队长,又是整件事情的见证人,也怕事情闹大,便开口说道:
“这样吧,白清明这片宅基地,由生产队作价给卖了,自留地属于集体,这些债主轮流种,怎么样?”
“行,只要不把咱们家扒了,啥都行!”
那时候的宅基地还没确权,不值钱,值钱的是房子。
所以,现在这片地儿最多也就值百八十块。
而且村里除了张建国手里有余钱,还有谁能一下子拿出百八十块的闲钱买这块破地?
“建国,你要不然帮叔一个忙,把这块地给买了?”
张建国为难的说道:
“长贵叔,咱们屯不缺地,你看我家门口那一大片空地,别说是起三间房了,再加个院子都富裕。”
王长贵也觉得自己过于冒失。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张建国也同样如此。
“潘巧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自己挨着吧!”
王长贵说完就把手一背,往自己家走。
而王一水和张建国则帮着姐俩把东西搬到自己家。
柳青笑盈盈的看着张建国,脸上的酒窝深的可以装二两小酒。
“姐夫,你是不是都计划好啦?把房子一拆,然后跟我姐住一块。”
张建国和柳烟不自觉得对视一眼,但很快就像触电一般,闪电般的避开。
“柳青!你瞎说什么,快搬东西!我们只是去建国家暂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咱姐俩再搬出去。”
其实柳青猜的没错,张建国下决定的时候,确实有这个私心。
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解决柳烟与白家的关系。
没有扯证,这房子确实不能算是柳烟的财产。
尤其还有潘巧云这个恶婆娘在一旁盯着,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去,更不可能安生过日子,还得担心把房子收拾的立立整整,给老骚狐狸做嫁衣。
干脆一了百了,拆了算了。
而且这房子没了,柳烟也不会睹物思人,更快走出来。
顺便还能还出去的150元收回来。
至于那些债主能不能把损失找补回来,那他可就管不了。
当初他们逼白清明喝耗子药的时候可都不是善男信女。
“柳青,你跟你姐住东屋,我住西屋。”
张建国麻溜的把自己的铺盖卷搬到西厢房,然后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一水,下午跟我走一趟。”
“好嘞。”
上午这么一闹腾,几人也没心思做饭,就直接把昨天剩的大肉包子热了吃了。
“嫂子,你帮忙是拾缀拾缀,我出去一趟。”
“嗯。”
张建国说完就拉着王一水借了他们家板车,直奔公社的砖瓦厂。
“建国哥,你要盖砖瓦房?”
“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不是马上过冬了吗?先把炕规整规整,顺便盖个茅房。”
张建国家的炕自从房子建好之后就没掏过,所以趁冬天来之前要好好掏一掏,否则影响取暖效果。
另外,他早就受够了辣眼睛的茅房。
重生之前上的都是抽水马桶,突然上旱厕,真的一言难尽。
且不说臭气熏天,就那尿素味都熏的睁不开眼。
大酱一样的茅缸,满是白蛆。
最让他心惊胆战的茅房的结构。
一个大缸上头架两块板子,踩在上头嘎吱嘎吱,万一起身劲儿大了,极有可能踩断木板,掉进坑里。
自己这些天都是趁天黑,带个工兵铲,到野外挖个坑解决。
但现在柳烟姐俩搬过来,总不能也是如此吧?
而且,他看柳烟每次上茅房都极其痛苦。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盖一个干干净净的茅房。
王一水愣住了。
“茅房?找两块木板一搭不就好了?”
“没见识,等我把砖瓦水泥买回来,让你看看什么叫皇宫级的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