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赵怀静思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住他的命,这样才能推翻Una所有的妄想。
在Una的步步逼近之下,赵怀静已经后退到床边。退无可退之下,他跌坐在床上在Una靠近他的瞬间他抓起枕头下的手机砸向了他。
后者反应迅速,轻轻一侧头便躲开了飞来的手机。似曾相识的一幕让Una笑了起来:“都七年了,赵老师反抗的手段一点儿没变。”
飞出的手机砸到墙上又重重落地,屏幕碎裂之后白光闪了闪便彻底关机了。
电话这头听见听筒里刺耳的忙音之后,何桑慌忙拿起手机。看见那头赵怀静已经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忍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了一声草,一张脸上焦急和暴躁交织。
在接到赵怀静的电话知道他出事后,他带了几人几乎是油门踩到底地朝着他家的方向赶来,期间他一直挂着电话听赵怀静与孟冉周旋,他知道是赵怀静在给他争取时间。
可在电话听见孟冉早就察觉赵怀静求救之后,何桑就知道事情不好。此刻电话断开他更是无法得知现在的具体情况,何桑的心悬得越来越高。
电话这头的Una在躲过赵怀静投掷的手机后,便上前揪住赵怀静的头发重重地磕向床头的柜子。
好在赵怀静反应迅速,他用手垫在前额起到了缓冲作用,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部一阵晕眩。忍着强烈的不适,赵怀静扣住Una的手指往后一掰迫使他放开自己的头发,又借着身体的力量往后撞得Una后退几步。
重获自由的赵怀静原本打算向着房间外奔逃,可是脚步刚动便被Una绊倒在地。膝盖和手肘在地板砖上碰了个结结实实,一瞬间疼得让赵怀静喘气都慢了一拍。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赵怀静,Una不慌不忙地拿起刚才在床头柜上被撞得翻倒的马克杯。
他单膝跪在赵怀静身侧,将他翻转过来再紧紧扼住赵怀静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只马克杯铆足了劲准备砸下去。
在触及那双生理性充满眼泪的眼睛时,那只手忽然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一般怎么都挥不下去,Una脸上也开始出现挣扎的神色。
即便已经处于缺氧状态,赵怀静仍然知道这是孟冉本体的人格在挣扎。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用自己的声音再度叫出了那个名字:“孟……冉……”
在听见这个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Una的神经像是触电一样,而后意识陷入了更加巨大的纠缠之中,连扼着赵怀静脖子的手也有些松开了。
找准时机的赵怀静一脚踹在Una的膝盖上,又就地滚了两圈才趴在地上拼命喘气。
这头的Una还无暇顾及他,在跟自己的意识争斗之间他把那只马克杯重重砸在地上,连身形都有些不稳。在挣扎的表情中,Una吐出的却是满嘴的嘲笑:“孟冉,这么多年了,这个赵老师对你冷漠又厌恶的样子你就忘了?”
一瞬间,那些赵亭午对于他厌恶的、冷漠的、戒备的表情在孟冉的脑海中如中了病毒般弹出,让他头痛欲裂。
可属于Una语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这么下贱了,他现在叫你的名字只是想活命,真以为是有多怀念你?”感受到体内的挣扎在变小,Una继续说,“没有人在乎你的,孟冉。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这样交给我,你看我之前把你的生活过得多好。”
他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喘着粗气的赵怀静,听见了Una的话,他沙哑着嗓子说:“孟冉,当初是我不对。如果你没办法原谅我,我可以像七年前那样再跳一次楼。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因为我的错误放弃你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这样做。”
赵怀静说完这句话后,他明显感觉到Una的脸上又出现了挣扎的表情,他接着说:“你自己的人生有没有意义更不用听他这个杀人犯说。”
体内强烈的挣扎让Una几乎陷入狂躁的模式,他混乱中撞在书桌上,用力将书桌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眼见孟冉已经混乱,赵怀静缓步后退,直到走到卧室门口拉开门刚准备转身逃出去,一只有力的手重重按在门上。
刚拉开的一条门缝又重新关上了。
感受到背后贴得极近的那人,赵怀静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Una将赵怀静压在门板上,在他耳边贴得极近,一字一句钻入赵怀静耳朵都让他汗毛竖起:“我真的很后悔没有先割了你的舌头。”
赵怀静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Una再度抓住头发重重嗑向门板。
这次赵怀静没在来得及保护自己,头撞在门上产生了巨大的眩晕感,一瞬间让他站立不稳顺着门滑倒在地。
眼看赵怀静终于没法反抗了,Una弯腰将他抱回到床上,又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将赵怀静双手捆在床架之上。
在做好这一切工作之后,Una才得空甩了甩手心的鲜血。
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Una心里感叹赵怀静好厉害的一张嘴。要不是自己抓了一块碎瓷片捏在手心让他保持清醒,只怕真让他逃出去了。
被困住的赵怀静耳边的嗡鸣声此刻才慢慢消失,意识逐渐清醒之下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捆在了床上。
他刚想说些什么,只见Una已经撕了一段透明胶布贴在他嘴上。
这张嘴如果再说些什么,只怕他今天的计划真要落空了。他只是想让孟冉这具身体亲手杀了他的老师而已,他不想再有什么风险了。
在封好赵怀静的嘴之后,又找了个极佳的位置架好手机确保对准床头。
等架好手机按下摄像按钮之后,Una看了看时间说:“算了算时间,何警官他们也快到了吧,我得抓紧时间了。”
而后,他转身来床边。看着他在床上如砧板上的鱼,Una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骑跨在赵怀静身上,从衣兜内掏出一把弹簧刀来。用手一按,锋利的刀刃便弹了出来。
他解开赵怀静睡衣的纽扣,白净的胸膛露了出来。他还染着血的手轻轻贴了上去,感受到胸膛之下那颗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Una是个医生,他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可以一击毙命。
此刻客厅里已经传来了撞门声,赵怀静忍不住顺着声音侧头,他知道是何桑赶到了。
Una却像是充耳未闻,他将刀尖对准了赵怀静的心脏,在准备往下刺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体内熟悉的挣扎。
杀人的狠厉以及痛苦的挣扎在孟冉的脸上不断变换,在两个人格的拉扯间刀尖距离赵怀静已经越来越近。
那双眼睛时不时闪过疯狂又得意的笑,孟冉这样子挣扎更好,这样他就能更清晰地看到他是怎么杀死他最敬爱的赵老师的。
刀尖已经刺破了赵怀静胸膛的皮肤,血珠从刀尖处冒出又向两侧滚落。
赵怀静发不出声,身体本能地颤抖着,却在看见孟冉的那双眼睛时忽然地平静了下来。
他看到那双神色狠厉的眼睛里,已经渗出了泪水。他知道孟冉已经尽力了。
门板碰撞的声音响起,何桑已经撞开了门进到客厅,隔着一扇卧室门何桑正在焦急地喊他的名字里。
不过应该是来不及了……
真没想到这次他努力了这么久又还是要死在孟冉的手中。
想起孟冉,赵怀静忽然对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笑了笑。他没办法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孟冉并不怪他。
在看见赵怀静的眼神时,孟冉的身体一愣,可手上的力度丝毫未减。他克服了最后一丝的阻力,两只手握住刀柄用力将刀刺入了赵怀静的胸膛,直到整个刀刃都没入了皮肉之下才停止。
正在此时撞门而入的何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
剧烈的疼痛让赵怀静忍不住痛呼,可又硬生生被胶带封住的痛吟让他的脖子青筋鼓起。
这么长的刀刃足以将赵怀静的整个心脏贯穿,尤怕还不能彻底杀死他,Una还转动刀柄将其心脏搅出更大的伤口。
何桑快步冲上前来,常年吊儿郎当的男人此刻脸上也居然有了惊恐表情。
面对已经扑向自己的何桑Una轻轻一笑,在何桑的指尖距离刀柄只剩不过几厘米的距离的时候,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将染满血的刀刃从赵怀静的胸膛里面拔了出来。
没了刀刃的阻隔,血液像是涨满水后被扎破的气球瞬间从赵怀静的胸膛里面喷涌而出。原本因为疼痛而涨红脸的赵怀静,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惨白起来。
“老赵……”何桑的声音慌张,平常握枪都没抖过的手此刻却像是筛糠一般按在赵怀静的伤口上。
他不断用力按压想要堵住快速流逝的血液,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都时刻感觉到那些温热的液体在透过自己的指缝涌出。
被何桑撞开的孟冉刚才挑衅轻笑的样子已经消失。立在床边,他拿着那把刀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只能呆呆地站着,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愣了好久之后,他发出了惊恐的叫声,那是人的精神世界在一瞬间被彻底击溃后无助的哀嚎。
“老赵,你坚持一下。”何桑眼看着赵怀静快要丧失意识了只能慌忙地呼唤。
随着血液的流失赵怀静已经感受他眼前在发黑,对于周围的感知越来越小,耳边回荡着的是孟冉的哀鸣声。
赵怀静手指无力地动了动,他知道孟冉的灵魂已经崩塌了。他还是没能阻止Una。
跟着何桑一起进来的几个警察也是满眼悲愤,听见孟冉的声音其中两个人一拥而上将孟冉按倒在地。
孟冉的脸被按在地板上,他用力地挣扎想要再看看床上的这个人。
似困兽发出的巨大力道合两个警察之力居然快要按不住他,眼见他要挣脱又上来两人将他彻底按在地上。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此刻也跟着冲了进来,看见几人的身影何桑慌张地向他们求救:“医生,快……快救他。”
抢救的医生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骇,连忙上前从何桑的手中接过赵怀静。
呼唤着几人一起将赵怀静抬上担架争分夺秒地把人往外抬。
何桑也被抢救的人挤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担架上浑身染血的赵怀静抬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竟然有了片刻恍惚。他不敢相信才跟赵怀静分开几个小时不到,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何队,这个人怎么办?”
一名警察询问何桑的意见。他们还按着孟冉,只不过此人目前已经不挣扎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把染血的弹簧刀,眼神麻木。
回过神来的何桑一瞬间暴怒充满了他的眼眸,他一把扯开几人将孟冉从地上提了起来。
染着赵怀静鲜血的一拳重重击在孟冉的脸上,孟冉的身体在这力道之下后退好几步在摔倒在地。
一拳并不足以消弭何桑满溢的怒意,他冲上前还要继续动手。一旁的几人眼看何桑还要继续动手连忙上前拖住了他。
几个人有拖何桑手臂的,有抱住他腰身的,才勉强将盛怒的何桑拖住。
摔倒在地的孟冉在地上好久才有了动静,他从地上坐起身来看向正要朝着他冲来的何桑,忽然发出了一声低笑。
在众人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中,刚才孟冉麻木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挑衅的轻笑,他嘴角勾了勾说:“怎么警察也要打人啊?”
何桑的怒意在一瞬间暴涨,眼见着快要拦不住他一名女警察慌忙吩咐两个人赶快把孟冉带走。
“孟冉”倒是一点儿也不反抗,他举起双手乖乖地跟着两个警察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何桑说:“你们记得把地上这部手机带上。”
“这里面应该录下了我杀害这位赵法医的全过程,还是当着你们警察的面杀的,这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他指了指刚才在慌乱中已经被撞翻的那部手机:“哦,当然也能帮你们给我定罪,”
“你他妈的畜生!”被众人拉住脱不开身的何桑怒骂着。
其他警察在此刻也是红了眼,可也只能拼命地拉着何桑避免出事。另外两名警察则赶快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等孟冉已经被带着走远,暴怒之后的何桑此刻也像是脱了力:“可以放开我了吧。”
闻言,众人也是默默地松开了手,何桑深呼两口气后将一旁的椅子踹倒:“草!”
他们所有人此刻眼圈泛红,低着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