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带着人来到别墅里后,他们一边怒斥有钱人铺张浪费在这个破山林子里建个这么大别墅,一边眼睛都快看成对眼地把别墅里的东西犁了一遍。
二楼肖霓的房间则是何桑亲自带着好几个人的上下翻找。
搜寻不到这东西的时候何桑都在怀疑他和赵怀静是不是想多了,也许那天人家就是没带摄像头呢。
何桑忍着被精神污染的可能,又仔细回想了视频中的内容。照那个第一视角反推,摄像头的位置应该是在李明朗的头部。
他又想起几个片段中,李明朗在床上都是戴着一副眼镜,这样看来那个针孔摄像头应该都是就安在眼镜上。
“眼镜……”何桑低声念叨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记得当时他们勘验的时候,也在床脚的地方发现了眼镜的碎片。
双手被束缚,浑身只有抵抗伤的死者,应该不可能是搏斗过程中打碎了眼镜。倒是很大可能眼镜先掉在地上,然后被人踩碎了。
想到这里,何桑带着人几乎把这架床拆散了来检查。最后,终于让他在床板和床垫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张极薄的存储卡。
“卧槽!”何桑兴奋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拿着那张存储卡吼了一句收队,便呲着一口大白牙一口气从二楼往外冲。
刚走到大门口赵怀静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他便兴冲冲地接了电话:“喂,来视察工作进度啦?”
他的嘚瑟的语气几乎要透过电话听筒扑面了,赵怀静也笑了:“看来我们要破案了?”
何桑一双眼睛发亮:“老赵你牛逼啊,还真给你猜对了。这不得做面锦旗给你?”
赵怀静:“这倒不用,我们何队也是劳苦功高,不敢不敢。”
何桑嘿嘿一笑,将手中的存储卡举高至半空中仔细打量:“你说这有钱人真舍得花钱啊,极微型摄像头价格可不便宜,还真是有钱什么都不愁买不到。”
赵怀静:“最后不还是跟几个普通老百姓一起被摞着埋地里?”
何桑将卡放进证物袋中:“可不敢说普通老百姓啊,那地里埋的哪个是省油的灯?”
电话那头赵怀静被逗笑了,也许是破案在即,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何桑忽然转了话头:“要不要来猜猜这里面的凶手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个人?”
赵怀静答:“不知道,看了再说。”
何桑挑眉:“哦哟?你不是早就确定凶手是谁了嘛,还是你提供的线索一步步带着查到肖霓和孟冉身上,好像真给你猜对了,你现在装不知道?”
赵怀静依旧是那句:“我不知道,等看了视频再说。”
何桑一副退让的语气:“好,那我得快点回来。我们赵老师可是亲自挑出了这件案子,一路上还劳心劳力做尸检,赵老师都挂念成这样了还吊你胃口别咬我吧。”
一边说着何桑坐进了副驾驶,嘱咐手底下的人快马加鞭往局里赶。四五辆警车风风火火地来,又一阵风似的开走了。警笛的声音回荡在僻静得有些瘆人的山林更加刺耳。
片刻后,车辆荡起的声波在山林里如水面涟漪一般最后归于平静,粗壮的香樟树后一个人影转身离开。
坐在车里的何桑正要挂电话,赵怀静出言问到:“你今天去那边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有别的什么动静?”
何桑回想后说:“没有啊,怎么了?”
赵怀静:“我今天下午在局里的时候正好碰见周义康的妹妹来局子里报案了。”
何桑:“报案?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怀静说:“之前我们也联系了周义康的母亲,他妈妈带着他的遗物来我们市里了。原本说去医院看完病就来我们局里的,结果刚出医院大门就被抢了。”
何桑挑眉:“抢了?不会是在四医院被抢的吧?”
“是……”赵怀静缓缓出声,“他妹妹周晓说,一个全身黑的飞车党就趁着她去给她妈妈买水的时候直冲她妈,抢走了他哥哥的手机还有一些现钱,连带着她妈都给拽倒了。现在老人家伤了骨头,在住院呢。”
何桑知道赵怀静心中的怀疑:“跟孟冉有关?”
赵怀静语气凝重:“对。周义康的母亲和妹妹打扮都十分朴素,不像是会被小偷盯上的目标。而且,我问过她们也确实是在医院里遇见了孟冉,后来被抢的时候那人好像早知道周义康他妈怀里揣着手机一样。”
何桑:“如果这飞车党是直冲着周义康的手机去的,那周义康的手机里真有什么的话现在凶手应该也发现问题了。”
赵怀静说:“所以我本来想问问你在那栋别墅的时候发现什么了没有。如果凶手也发现李明朗有偷拍的癖好,那么他肯定也会抢在第一时间赶回去的。”
何桑再次想了想那进出那栋别墅的时候有没有特殊的情况:“还真没发现,这里虽然偏僻但是自山腰往山顶方向都还有零星几栋别墅,所以有别的车辆经过也不算稀奇。”
以至于他们并未留心有没有别的车辆经过。
他把玩着指尖的那张存储卡,说:“不过这次他晚了一步。他最好是真亲眼看见我们取走了卡,也该换蹦跶了这么久的凶手提心吊胆一回了。”
电话那头传来赵怀静的轻笑声:“说得也对。”
虽然脸上带笑,可是赵怀静的心底深处还是不自主地生出一阵担忧。
医院值班室里,Una不知道从何处风尘仆仆地回来,他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上挂着未干的霜露。原本微曲的头发有了水汽的浸染后变得更加卷曲凌乱,比起他平常温和书生打扮的模样此刻有了几分野性张扬。
现在已经是深夜,值班室内只有一个当天值班的同事在。对于Una在值班室里发出的动静,那人非常不高兴。
他语气里带着阴阳怪气:“我们平常优秀敬业的孟医生怎么今天旷了一下午工啊,不晓得多少人今天给你打电话都不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任凭那人在背后尖酸刻薄,Una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换下身上的外套穿上了平常他放在房间里备用的常服。
看见孟冉根本不搭理自己,那人感觉的自己行为倒像是跳梁小丑,不免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不满的神情。
平常因为他长得好看专业水平又好,偏生还一副对谁都彬彬有礼的样子,以至于他们的导师,科室的医护甚至是病人都对他青睐有加。自己和他站在一起难免有些相形见绌。
本来他就对孟冉此人对谁都一副和气的假模样看不惯,现在他这般压根儿不理人的做派他更觉得孟冉就是伪君子一个。偏偏这个看脸的世界就把他美化得跟什么似的。
想到这里,那人的语气更加不耐烦:“我说你收拾完了没有啊,今天我值班呢,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会儿行不行啊大哥?”
那人说话间Una已经自顾自地将外套穿好,他慢条斯理地拉上拉链,这才转头看向从刚才起一直在自己身旁喋喋不休的那人。
Una的眼睛很好看,眼眸狭长瞳仁如黑玉,平常带着笑意的时候像弯月一样好看。但是此刻的这双眼睛中笑意全无,黑漆漆的望不到底,令人莫名生一丝寒意。
看见这样的孟冉,那人心底莫名颤了颤。但随即又对自己心底无端的害怕感到好笑,他依旧满眼厌烦地催促:“快点走行不行,换个衣服你要换多久?”
Una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放进衣兜内,又将抄起放在书桌一角的烟灰缸转身向那人走去。
在后者不耐烦的目光中,他扣紧烟灰缸蓄力朝着那人的额角用力砸了下去……
血液飞溅到Una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露出迷恋的神色,被击中的头部那人则是瞪大了双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向后栽倒在地。
片刻后Una的表情开始出现挣扎,拿着烟灰缸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他连连后退几步,紧紧握住颤抖的右手,在挣扎表情中他再次举起烟灰缸砸向地上已经毫无动静的那人。
滚烫的血液飞溅在地板上,Una喉咙里发出低声的狞笑:“孟冉,你真以为你争得过我吗?”
感受到孟冉在自己体内的挣扎,Una只觉得好笑。要不是怕自己在动手杀人的时候会暴露,孟冉凭什么觉得他能够阻止自己杀人?
Una感觉到孟冉的挣扎变小,像是已经认命了。看着地上的血液已经蔓延开来,Una十分满意,笨重的玻璃烟灰缸沾上了血液后有些粘滑,他随手扔在尸体的一侧。
他自上而下审视着地上的尸体,看见地上那人上衣口袋内的香烟,Una俯身取出一支点燃,即便是上边溅上了血液他也丝毫不嫌弃。
借助地上这名死者的打火机点燃香烟,他靠坐在书桌上仰头让白色的烟雾从他艳红如血的唇边逸出。烟幕之中,Una看着那具尸体眼中露出了餍足之色。
Una忽然很感激赵怀静他们找出了给他定罪的证据。这么多年来,他瞻前顾后,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杀过人了。
赵怀静……
Una无声地念着那人的名字,一双眼睛明亮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