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结婚的事,沈云祈的爷爷从他出国后就一直催到现在。
近两年,就连基因管理局也催的厉害。
沈云祈实在嫌烦,便从那一批omega里选了一个与他信息素集合度最高的omega。
这位omega就是林予。
林予应下的瞬间,沈云祈也松了口气。
助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放到林予面前。
林予看一眼封面上的那一行大字,心口顿时紧涩难言。
“这是结婚协议,签字后立即生效。”
沈云祈接过自己那一份,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下随后递送到林予面前。
“两年后,这份协议就到期失效,到时候如果我们没有产生感情,你可以随时提离婚。”
林予的目光始终落在沈云祈一闭一合的唇上,低沉醇厚的嗓音传进他耳里变得闷沉起来。
中间的茶几有些宽,两人之间隔了差不多两个成年男性的距离。
alpha的话语仿佛被罩在茶杯里,林予只能听清一个大概。
他和沈云祈的这一场婚姻只维持两年。
两年后,是继续当沈太太还是恢复自由之身,都由林予决定。
alpha把这场婚姻一定的决定权交在林予手上。
沈云祈瞧着林予垂下沉思的眼眸,倏然发觉,他的这位匹配对象还是位耐看型的omega。
这张脸,越看越好看。
左手食指有节奏的点在右手手背上。
林予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望着那份协议发呆。
沈云祈出声问:“林予先生还有问题吗?”
林予迟钝回神,拿起协议一条条看起来。
这份协议不过三四页。
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一条都是按照omega婚姻保护法来拟定的。
omega婚姻保护法自然是偏向omega的。
看到最后,林予甚至涌上些占了沈云祈便宜的侥幸感。
林予图的不多。
他只图沈云祈手中的势力。
杨彦适时递出笔。
林予轻声道谢,不再犹豫的接过笔,端正隽意的楷体字落在沈云祈的艺术签名下方。
相继印完手印后,沈云祈当着林予的面,在并列的两个名字上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杨彦拿起一份递回给林予。
林予的目光落在右下角还未干透的红色印记上。
笔迹和章印落下。
一纸婚姻订成。
杨彦收好文件和私章,沈云祈旋即站起身。
“领取结婚证的时间,我会另行通知你。”
沈云祈站起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停顿在林予面前。
林予抬头,总觉得alpha眼底笑意里的疏离削弱了几分。
“沈太太,合作愉快。”
望着眼前的手,林予犹豫片刻,起身抬手只握住了alpha的半截手指。
“合作愉快......”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alpha却突然反握住林予的手微微用力。
由于雨露期的原因,林予的双腿仍旧隐隐发软,脚下踉跄一步,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沉浓的檀木香瞬间将林予包围。
独属于alpha的沉稳气息从耳廓擦过,两人胸膛虚虚相贴,来了一场形式上的拥抱。
恍惚间,外套口袋一沉。
林予下意识想去摸口袋,手心却贴上了沈云祈的大拇指。
“我这几天要去国外出差,沈太太先靠着我的信息素撑一撑。”
信息素......
林予顿时反应过来被塞进口袋的是什么东西。
他正处于雨露期,沈云祈不在,林予会比以前难耐不少。
沈云祈走后,林予拿出口袋里的东西。
果不其然,是一盒抑制剂。
用沈云祈信息素制成的抑制剂。
徐晨林走到林予身边,视线从他手中的抑制剂上一扫而过。
徐永杰关好门,快步走回来,“小予,你跟沈云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就......被他标记了呢?”
林予把抑制剂收起来,事已至此,只好把一切原因说明白,“我昨晚跟李叔叔约了饭局,本是要跟他商讨徐永志的官司的事。”
“可不曾想,他根本就没有要帮我的心思,还在我酒里下了药,我拼尽全力跑出来,却跑进了沈云祈的房间。”
“之后的事情就是沈云祈说的那样,我和他发生了关系,被他标记了。”
“那个李泉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徐永杰顿时怒不可遏,一张脸都气红了,“你才二十岁!他怎么能对你有那种龌龊心思!”
林予垂着眸,没有应和。
昨天晚上的事情,林予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只希望今天之后,一切都能真的好起来。
徐晨林稍微安抚了一下愤怒的父亲,随后望向沉默的林予。
刚才在这件客厅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还历历在目。
沈云祈显然是做好一切准备来的,胜券在握的气势让他们这一家子外人插不进半句嘴。
林予与他一同长大,即便不是亲兄弟,他也早已经把林予当亲弟弟看待。
本以为沈云祈位高权重,对于他们这种人应是揣着轻蔑的态度。
可他却在与林予交谈时,放低身段,不断询问林予的意见。
甚至将这段婚姻的决定权交于林予。
他关切问道:“小予,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林予看他一眼,微扬的嘴角噙着几分勉强笑意,“我还能有其他决定吗?”
“如果沈云祈真的能让徐永志以命偿命,当两年沈太太,那我也不吃亏。”
“毕竟沈太太的位置,多少人想坐都坐不上呢......”
林予自嘲的笑一声。
笔落成字,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徐永杰心疼的将他半搂进怀里,眼眶酸涩湿润。
“好孩子......你父亲一定会保你一世平安的......”
*
沈云祈说到做到。
不出一个月,徐永志就被当堂宣判死刑,一周后处以枪决。
那天,正好是林予父亲离开的第一百天。
林予带着法院下发的判决书,买了一束满天星,跟着大伯徐永杰去了墓地。
初秋时分,北市一如往年的下起了毛毛的细雨。
秋风夹杂着雨气,吹得林予手心发寒。
他撑着伞,踩着低浅水洼,一步步走到了墓碑前。
墓碑上正中间嵌了一张黑白照。
失去色彩的男子笑容明媚,清秀的眉眼间没有半分愁苦。
林予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他的爸爸给父亲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