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和徐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招呼她们,“快点过来拜见太子殿下!”
几个姑娘面上一紧,纷纷快步行来,跪下向赵怀安行礼。
赵怀安捏着拳头,抿唇控制着面上的冷静,他刚才已经冲动了,不能再让人看出异常。
行过礼,裴夫人便一一向老夫人和太子介绍众人,轮到陆盛楠,裴夫人刚要开口,老夫人先笑起来,“陆姑娘,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陆盛楠心下无奈,这该死的缘分又来了。
面上却也只能装出副欣喜模样,“老夫人近来可好?”
“好好好。”老夫人笑着招手让她过来,牵起她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一侧的徐夫人面上噙着笑,脑子里却有点打弯,她怎么不知道楠姐跟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如此熟识?难不成妹妹、妹夫跟侯府有交情?
刚进了院子的苏九娘,见此情景,眼睛眯得更紧了。
她深吸两口气,挤开众人,来到老夫人面前,甜甜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听闻,扭头见到是她,也是面上一喜,“苏丫头也在啊,刚才干什么去了,也没看到你。”
“去马场跑了会儿马。”苏九娘说得兴致缺缺,输给了陆盛楠,而且是一败涂地,她心里难免失落。
扭头却见到老夫人身侧还坐着个孩子,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让她糟心的太子殿下!
她慌忙起身给赵怀安行礼。
赵怀安挑眉,两年了,还没死心。
“苏小姐,好久不见。”他皮笑肉不笑。
苏九娘更是挤出个尴尬非常的笑,“太子殿下别来无恙。”赵怀安点头,并不想与她寒暄地别开脸。
苏九娘弄了个没脸,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她真是好想揍一顿这个专给人添堵的小屁孩。
陆盛楠见无人再关注自己,侧了身想躲掉,刚挪动了一步,就听老夫人在身后喊她,“陆姑娘,怎么没见你把轩哥带来?”
陆盛楠只能回身,笑着解释道:“他闲不住,我怕他过来闹腾。”
老夫人轻嗔她,“他那么乖,哪里闹腾了,下次一定得带着。”
陆盛楠只能点头,乖巧应下。
过了一会儿,又有其他府上的女眷过来跟老夫人打招呼,陆盛楠又悄悄退后两步,她巡视四周,看到了正皱眉跟她使眼色的蔡铃儿,于是转身想过去。
才迈出一步,老夫人又道:“今日的牡丹真是特别,陆姑娘,你扶我过去看看。”
……
满院子人都在侧目。
苏九娘和陆盛楠也同时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苏九娘凝眉盯着老夫人和陆盛楠,她揣测,老夫人相中了陆盛楠,要么是想娶进门,要么是想纳进门,凭陆盛楠的家世背景,后者应当可能性更大。
这怎么行?!她还没进门,侯府倒要先有个姨娘了?
她得赶快回去跟父亲商量商量,总不能让綦家先有了庶长子,她这个嫡母岂不被动?
陆盛楠却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太子时不时瞟她一眼,那祈求又委屈的小眼神,真真让她看一眼心里揪一下。
她就想不明白了,又不是她欠了他们,她心里这么过意不去是为了什么?
此外,再不走,只怕那个綦侯很快就会找来,她可一万个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裴夫人不动声色地挪到蔡铃儿身侧,她冲着老夫人的方向努努嘴,“怎么回事?”
蔡铃儿即便知道陆盛楠回京的路上因为老夫人被绊了一日,但是也一样不确定老夫人要做什么,她只能摇头。
裴夫人扇子轻轻摇着,绕了这么大个弯到她这里来放烟花,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綦侯往关将军府来的时候,众宾客已经在将军府热闹了大半日。
下午姑娘们有的去放风筝,有的去水榭垂钓,有的去马场跑马,陆盛楠挂着一脸勉强的微笑,被老夫人抓在身边陪着她打马吊。
她连找理由去净房,老夫人都安排了两个小丫头跟去伺候。
蔡铃儿抽空到她身边晃了两回,也愣是没有找到理由把她从老夫人身边带走。
老夫人一会儿眼神不好,要帮忙看牌,一会儿手气不好,要帮忙摸两把换换手气……
到最后,竟让陆盛楠误打误撞,胡了个“九莲宝灯”,赢得一桌子夫人直撇嘴,宁安侯夫人更是笑着打量了她半晌,“手气这么好,定是个好福气的姑娘。”
老夫人听了“哈哈”直笑,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知道的还以为夸她闺女。
只是这么一来,陆盛楠更走不脱了,哪里能赢了牌就闪人的,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阁老府、学士府的千金忍不住偷偷翻白眼,哪家闺秀能打马吊一吃三,平日里典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
陆盛楠听到她们故意说的酸话,心下也是无奈,她也不想啊,她完全是被逼的,她们看不出来吗?!
那头赵怀安在马场待了不到一刻钟,已经听到不少关于陆盛楠驯马的传闻。
猎雷这会儿又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关将军想不明白,难不成那陆丫头会术法?能跟动物交流?
他还是决意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殿下也已经找他仔仔细细问过,明显也很感兴趣,一脸兴奋,就差弹起来蹦两蹦了。
关将军不知道,赵怀安之所以这么高兴,却是跟关涛有一样的原因——陆盛楠赢了苏九娘。
她的陆姐姐可比那个苏九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舅舅不是眼拙,而是眼瞎。
直到傍晚,将军府开始传晚宴,綦锋才姗姗来迟。
见到丫头小厮正在忙进忙出地传菜,他不想影响他们,踱步到一边等着,瞥眼看到放礼物的条案上一个精致的砚屏。
屏上绣了只黑色的大鸟,正落在鱼缸上,扭着脑袋,探着脖子,一脸精明地盯着鱼缸中的一尾金鱼,似是在逗弄一般。
这大鸟狡黠的眼神,让他仿佛似曾相识,不由就勾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