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醒过来了,但瞧他那模样,像是巴不得没醒来。
只要活着一日,他这皇帝就得继续当下去,而且是要漂漂亮亮地当下去。
林青书的医术本来就不错,加上一剂猛药下去,皇帝不过歇了半日就又有精神批折子了。
坐在龙椅上,他满脑子都是太后的那些罪证。
明明这是有人在借刀杀人,可偏偏他还没办法逃开,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他不仅让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明里调查这件事情,还把自己的暗卫全部派了出去。
这些暗卫的主要任务不是调查太后的罪证,而是找那幕后之人。
然而苏秒秒早已经做了安排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查出来?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只能暗暗叫苦,他们都知道陛下是个孝顺儿子,从这角度来说陛下应该是不想让查的,可看陛下的态度挺强硬的,又像是真想让他们秉公调查。
所以他们到底是认认真真地查,还是随便查查呢?
后来几个大臣商量了一下,决定稍稍拖延一下时间。
等有人催促时他们再行调查就行了。
谁让他们官小得罪不起人呢?
然而他们原以为那些满天飞的证据应该不至于全部是真的,都是博人眼球的把戏,结果他们调查时如有神助,轻轻松松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快就把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
因此虽然有那些官员们刻意的拖延,有关太后的罪证还是被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这些天皇帝日日想着这些事,却又一直在逃避着,并没有去看那些证据。
所有当他看到卷宗上写的一桩桩一件件之后捂着胸口许久没喘过气来。
今天已经给太后把过脉,苏秒秒便跟着林青书一起来了御书房。
看到皇帝那憔悴了好几岁的样子,苏秒秒舒坦了。
真应了那句话了,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会顺应因果的。
林青书:“陛下的身体实在不宜过于操劳了,草民开的药只能调理,要想真正好起来还得陛下您的配合。”
皇帝现在完全没心情跟他谈自己身体的事情,他看着林青书,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话。
“朕第一眼瞧见舒大夫时便觉有些熟悉,你我二人可曾见过?”
听到这话苏秒秒背后冒出冷汗,可她看向林青书,对方眼神都没闪一下,他微微扬唇道:“陛下说笑了,草民从来没到过京城,如何会有见陛下的机会?”
皇帝也像是随便说说而已,没再多言,摆摆手让他们两人离开了。
他这病纯粹是自己着急出来的,这也是林青书想要的效果。
待出了皇宫,林青书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脸上再没了笑意。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如今做的这事从外人角度来看确实很爽不假,可林青书到底是在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作对,怎么样他心里都不会太好受吧。
“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实施第二步计划了?”苏秒秒问。
现在太后的罪基本是定下来了,皇帝要想安抚群臣和大楚百姓,就必须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可能会丢了她的面子,但他若不这么做失的就是民心。
他们给林青书造势的计划也可以继续跟上了。
这两年林青书酒楼茶楼粮食铺子绸缎布庄开了不少,只要一有钱就是迅速扩张,走的是薄利多销的服务性的路子。
对于他的行事作风苏秒秒也有所了解,正常经营,必要时采取特殊手段,比如有人抢了他的生意,他就双倍抢回来,有人来店铺闹事,他先息事宁人然后去对方铺子上闹更大事。
也就是这样不惹事不怕事,才让他在短短时间内赚那么多钱。
这些赚来的钱,有一部分在干旱水患时,以铺子的名义捐了出去。
而且他的名下还有不少的收容所,全是救治那些百姓的。
这些铺子商行都有一个背后的主子叫清风。
到时候只要爆出来清风就是林青书,林青书要回自己的身份就方便许多。
现在还差一个推动的契机。
得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要早做准备。
林青书嗯了一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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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这一场病来得很是迅猛,人们常说的病来如山倒大抵如此。
可是比他的病更猛的是民间的流言。
大家一致认为太后伤天害理根本不配继续担任太后。
一开始大家只是悄声议论,慢慢的,这样言论传开,就是想找寻源头都找不到,主要是大家都很清楚,真正的源头还是在那个散播证据的人身上。
可就连皇帝的暗卫都查不出来,刑部和大理寺就更没那本事了。
这事非同小可,大家都不知道背后之人还有什么手段,所以他们就是随便找个替罪羊出来都不敢。
年关将至,街上开始出现一些激进分子,他们上衙门状告太后、请愿、签万民书,可是仍旧没能让皇帝在过年前有什么回应。
这个年仿佛整个京城都没有从前热闹了。
为了避免麻烦,苏秒秒二人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在院子里自己做了顿好吃的,活像老夫老妻。
年后,眼看着民间传言越来越离谱,百官开始给皇帝施压秉公办理太后的案子。
皇帝雷霆震怒,处置了几个冒头的官员,瞧那架势像是要掩耳盗铃,袒护太后到底。
这样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很快就传开了。
既然太后犯了事便可以轻轻揭过,凭什么大家还要遵守大楚律法?
一时间京城治安都开始混乱起来。
有人闹事,朝廷便派人镇压。
这一拖就拖了半年,太后的病越来越严重,皇帝冲太医院和苏秒秒都发过火,可他大概也知道太后是自作自受,到底没做出惩罚。
而他自己虽还能正常处理朝政,却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没有人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有那么孝顺,为了母子亲情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就在京城的万民书准备呈到朝堂上时,南方传来急报,南方发生了几十年难遇的巨大水灾。
南方水患几乎每隔几年就有一次,每次都得让国库脱一层皮。
知道皇帝守财,在皇帝安排好赈灾事宜后,御史台一帮人以皇帝纵容太后触犯天意为由请求皇帝处置太后并下罪己诏。
皇帝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