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前方有村落有贵人经过,其用大量护卫封锁了道路。”
戴宗从前方折回,向贾环禀报。
“行军路线,抵达营地时间都是预定的……”贾环皱眉道:“是哪家贵人?”
“是义忠亲王嫡次孙,一等辅国公卫哲。”
贾环微微皱眉。
这个卫哲他听说过,风评极差。
行事肆无忌惮,在京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所以哪怕是老义忠亲王的嫡次子也没有封王,只是封了一个辅国公。
大周国公各有封号,比如贾家有宁国公,荣国公。
四王八公有镇国公,修国公,理国公等。
但只有皇家宗室的子弟才封辅国公,也是同样分为一二三等。
亲王,郡王,辅国公,辅国侯,伯,子,男。
宗室也有将军,为辅国将军。
最低是辅国校尉,也是正五品,领五品俸禄。
辅国校尉之下,就出宗为平民,不再属于宗室成员。
原本,卫哲可封郡王。
毕竟其父义忠亲王曾为皇储太子,他和其兄长宁郡王卫熙都曾为准皇子。
可惜义忠亲王失位,由太子退位亲王。
但有曾经的地位身份,宁郡王卫熙这个嫡长子应该袭亲王位,卫哲也可为郡王。
只是卫哲委实不争气。
学问荒疏,礼仪不周,品性恶劣,在京城多有劣行。
这个辅国公都是看其父义忠亲王的脸面而授。
否则给他个五品辅国校尉就不错了。
就如眼前。
其率百多太监,宫女,护卫也是半营的金吾卫。
甲光耀眼,队伍蜿蜒数里。
光车马就数十辆,都是精工打制,富丽堂皇。
贾环坐着一辆马车,由两个侍女服侍,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堕落。
结果和卫哲这位辅国公根本没得比。
不远处村落外的官道上,辅国公李哲坐在一辆翠盖车上。
其二十来岁年龄,仪表相貌都不俗,毕竟天家子弟,历代后妃都是优中选优,百年下来,基因早优化了。
正常王朝都是如此。
史官记录中,帝王相貌瑰伟的不计其数。
只有满清是例外,其不与汉人通婚,早年只在满洲和蒙古中选后妃。
后来有选秀,也是考虑家世为先,其次才是德性,相貌。
选秀范围窄,选择的标准低。
这导致满清基因越来越差。
嘉庆,道光不过普通寿数,咸丰,同治,光绪全部短命,而且子嗣艰难。
算上宣统,晚清四代皇帝只有咸丰有一子一女,其余都无嗣。
基因之差,可见一斑。
汉家宗室,不至于此。
卫哲卖相不差。
但,贾环眼神极佳,距离虽远仍是看的清楚。
此子气息虚浮,脸色苍白,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对自己的身体都是毫无保护,也没有丝毫的节制,说明此人任性妄为,很少约束。
而眼眸深处有阴狠之色,脸上刚愎之色也是极为明显。
又说明此人自视甚高,且心狠手辣。
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停止前进,让道。”
贾环眯眼看着此人。
到了筑基后期后,贾环开始重修大衍神术。
不远处的卫哲,面相晦涩,气机灰恶,离死不远了。
……
“到此村中,征发徭役跟随本公效力。”
“年十四至十六少女,若有清丽可人者,也征发为宫女,带随同行。”
辅国公李哲高坐车上,也是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救火营。
他看不到马车中的贾环,但也可确定那是贾环车驾。
“哼,一个卑贱的庶子,走了狗运成了校尉,居然不赶紧爬过来拜见本公?”
“只是让道而已……”
“礼物也没有!”
“怪不得贾家嫡脉要压制此人,果真是荒唐无礼,狂妄自大!”
贾家跟随义忠亲王一脉多年。
荣国府虽没有宁国府跟的紧,但每年也会备上厚礼送到辅国公府。
宁国府送礼的大头也就是义忠亲王一脉。
若是贾家嫡脉在此,确实会飞奔过来,拜见卫哲,结交讨好一番。
是以在卫哲眼中,贾环是拿大了。
“也罢,用人之时,且容他一次……”
卫哲眼光阴冷,扫视一圈后又收了回来。
此时村落里乱成一团。
接着有过百壮丁被征调出来。
每人都是愁眉苦脸,身后数百村民妇孺哭成一团。
很多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凄惨之至。
男人被拉走当壮丁,推着辅国公府的物资。
这一去千里之远,说是一个月后能折返。
但一路上风餐露宿,劳役不休。
这个时代的饮食医疗条件就不必多说了。
这些民夫从早劳作到晚上,负荷极重,体力透支严重。
饮食供给不足,最简单的清水和饼子都难供应。
最大可能是吃自己带的干粮,偶尔发点粮食给他们。
一路饮路边河水。
生水中还有大量寄生虫。
这个时代的人不懂寄生虫,但懂一个词叫水土不服。
体力透支,饮食供给不足,过度劳累,水土不服……
带走的壮丁,即使走的并不远,也会有相当多的人会死在路上。
谁知道哪个能活着回来,哪个会死在途中?
自是哭的凄惨。
壮丁,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此时和后世不同。
妇人是做不了田里的重活,也没办法到城镇或地主家里揽货当长工苦力。
一旦壮丁不在……
一个家也就毁了一多半。
除了壮丁,还有十来个容颜清丽,身形纤细高挑的少女被带了过来。
一千多人的村落,挑出不到二百的壮丁,还有十来个合格的少女。
凡是被挑中的家庭,无不哭嚎相送。
却不敢阻拦。
在村中凡有敢拦的,公府护卫就是喝斥打骂。
甚至,有好多个男子被打伤。
这一下,众人知道厉害。
这不是普通的官府徭役和抓差。
这是宗室国公征发差役,哪怕附近府,县官员前来,也只有乖乖配合的份。
哭泣之余,也有不少村民用仇视的眼光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辅国公卫哲。
只是卫哲丝毫不会在意,挥了挥手,便带着差役前行。
他当然能从京师带人出来,但在京师……勋贵满街走,宗室也不稀奇。
闹的厉害,御史又要弹劾,难免要被隆安帝训斥。
甚至不准他随行。
那就会坏了大事。
出了京,在这穷乡僻壤,还不是任其施为?
别说打伤一些人,强征一些人。
便是打死几个,也就随手的事。
“走吧,管好那些民夫和民女,敢闹事的就用鞭子狠狠抽,不服管教的,打死勿论。”
卫哲没有多管那些他眼中蝼蚁般的村民,轻轻跺脚,车驾起行。
贵人们游戏风尘,视百姓为心腹手足,爱民如子的形象,其实真的是万中无一。
更多的,还是卫哲这样的。
即使有些贵人能约束自己,不在民间为恶,但其内心,其实也是和卫哲一样,视普通人为蝼蚁……只是有的贵人是随便踩踏,有的则迈步过去,不愿肆意杀生。
但内心本质,视为蚁民的心理是一般相同,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