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枪声响起的时候,黄瑞正抱着个白花花的娘们睡觉呢。
但也是多年干土匪落下的毛病,听到枪声后他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女人不满地“吭叽”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黄瑞侧耳听向外面,这是驳壳枪的声儿啊。
他赶紧穿好衣服,开门走到院里。
旁边的几个房间里也陆续出来几个人,都是他手下的帮带和哨官,今天这属于是二营的高层团建了。
“大人,听到有人放枪没?”帮带赵猛边提裤子边问。
“老子又不聋。”黄瑞没好气的回道。
皱起眉头,他的第一反应是有土匪来砸窑了。
毕竟这半年多凤城恢复得不错,被人惦记上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这“醉仙庄”买卖红火,一票真干下来可能拿不少呢。
奶奶的,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没有王法了。
难道不知道这凤城里现在有驻军了?
“都回去取家伙,咱们过去看看。”
“是。”
一伙子人各自回屋,两分钟后就又都聚到一起。
这时,从院子小门那进来了几个人,带头的是个中年人,长得文质彬彬的,看上去就是个主事的。
“黄管带,可得救救我儿啊。”
来人正是这醉仙庄的大掌柜刘银山,他一见到黄瑞,就一路小跑过来,满脸都是委屈。
他刚才正在书房里算账,突然就听到前面乱起来了,还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
前面来求救的伙计也没说清楚,他就听明白了一个事,自己儿子被人打伤后给抓住了。
他毕竟是个商人,常年又都活在爷爷刘金斗的庇护下,突发这种事也是有点乱了阵脚。
多亏有人提醒他黄管带就在后院,才急匆匆的先跑这来求救。
行贿千日,用在一时嘛。
这些天,他可一直在巴结黄管带,毕竟这方圆几百里,谁能说不惧怕杜玉霖的部队。
统带大人太高还够不到,就先讨好个管带吧,这位可还是杜大人的结拜兄弟呢。
所以,只要黄瑞来,不管带了几个人都一律管吃管玩,好酒美女要啥上啥,不就为了像今天这种日子能求他帮忙嘛。
这点黄瑞自然也是明白的,胸脯拍的是啪啪响。
“刘掌柜,别说保境安民是黄某的本分,就冲你对咱哥们这义气劲,谁敢动你都不好使,一会我抓着伤你儿那人,黄子都给他打出来。”
“哎呦呦,那可多谢黄大人了。”刘银山深深作了一圈的揖。
黄瑞紧了紧腰带,朝着几名手下一招手。
“咱们走。”
一伙人就这样奔中院走去。
他边走边琢磨,对面伤人后没走,那就不可能是砸窑的土匪。
难道是仇家来寻仇?那就更有聊聊的余地了。
摸了摸腰间的盒子炮,黄瑞觉得这事要摆平不难。
就凭自己青马坎大炮手,驻巡防营二营管带的双重身份,这黑白两道不管谁来不得给几分面子?
就算不给他面子,难道杜玉霖的面子也不给?真活腻歪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牛逼,走起路愈发腆起肚子、撇起嘴了。
可当他走到天字间附近后,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胸口升起。
因为在后门外守卫的两人中,有一个他认识,那是原来青马坎的一个小炮手,这人不是调去侦查处了么?
倒是听说徐子江昨天带一百人到凤城了。
再看他们手里的家伙,别动队的标配——大肚子驳壳枪。
完了......
在凤城能调得动这支队伍的,只有那一个人啊。
黄瑞突然就停住了,这急刹车把旁边的刘银山晃了一下。
“黄大人,您这是?”
“他们带头的,多大年纪?”
刘银山被问了一愣,急忙回头看那来求援的伙计。
伙计躬身上前,“年纪是不大,很年轻的,就是那气势忒吓人了。”
真完了啊......
就在黄瑞便秘了一般停在原地时,守在门口的那两别动队员已然看见了他,快步走到近前。
“黄大人,统带说让你和掌柜的进去见他。”
“哎,哎,好。”
黄瑞回头,看向那群懵了逼的部下。
“还他妈愣着等屁吃啊,都收拾收拾,杜大人来了啊。”
赵猛为首的几名军官顿时傻眼了,赶紧低头打理起来,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深呼一口气,黄瑞带着刘银山走进了天字号雅间。
雅间里是一团糟。
凳子东倒西歪,瓶子杯子也碎了一地。
在房间两边的墙根下,抱着头蹲了两大排人,都是这醉仙庄的打手,侦查处的队员持枪盯着他们。
屋子中间,刘银山的独子躺在地上不断颤抖,两条腿下面已然被鲜血染红,山羊胡老头正在为他做着止血处理。
再远点,徐子江持双枪而立,目光警觉的扫视着四周。
他身旁的大椅子上,杜玉霖正坐在那吃小点心呢。
打从到凤城就没吃东西,刚进城就被气个半死,现在可算出了点气了,自然也就感到饿了。
见黄瑞走了进来,他招了招手。
“原来是黄大人啊,饿不饿?要不要来吃一口。”
“啊,不......不饿。”
“那你先站一边去,一会咱们好好聊。”
“是。”
黄瑞低头站到一旁墙根那,这回可真的要完了啊。
跟在后面的刘银山被亮了出来,他腿肚子都转筋了。
黄瑞刚才的话他自然听到了,已经明白今天得罪的人,就是一直都巴结不上的杜统带啊。
之前爷爷刘金斗本想借着接风名义送人家点钱,却被杜玉霖给拒绝了,这是一点情分都没存下啊。
杜玉霖眯眼看着他。
“你们刘家啊,就说这凤城才安稳了几天,这干起就连嫖带赌的买卖了?”
“啊,是,没有......”刘银山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杜玉霖一摆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坐到赌桌那去。
“既然你干得是买卖,那咱们就先谈买卖,好不?”
刘银山其实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听杜玉霖这么一说,一脸迷惑的跟着坐了过去。
杜玉霖又看向刚忙活完的山羊胡老者。
“你也回去,他死不了。”
“哎,遵命。”
于是,山羊胡站回了庄家位,杜玉霖坐在之前的椅子上,而刘银山则坐到了之前那女人的位置。
杜玉霖指向桌面上散落的那一堆金条。
“事情呢,是这样地......”
他将赌大小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不时的还让山羊胡老者给作证,直听得刘银山一愣一愣的。
但到最后,刘银山也没敢相信那个结果。
他咽了口口水,想再次跟山羊胡老者确认一下。
“杜大人押六点豹子?还中了。”
山羊胡老者沉重的点点头。
“他出了五十根金条?”
山羊胡老者再次点头。
“那是......那多......”
刘银山问不下去了。
杜玉霖将手中的一根金条绕大拇指转了一圈。
“是两千四,你不会想赖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