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态势感知”立体图所标记那样,在土匪身后督战的,确有一支乔装改扮的倭国正规军。
这支部队一共两个小队,共一百一十名士兵组成,皆来自朝显国驻于松洞附近的倭第十九师团,带队的是中队长中野大尉。
此人身材矮小,肤色黝黑,打眼看去跟个土豆似得,就连他的军队同僚,都会背地里叫他一句“芋头中野”。
这种外形上的弱点加剧了中野内心的扭曲,对人对己都十分狠辣,尤其是屠刀在手后,就彻底沦为了恶魔。
在侵入朝显国的作战中,每每以虐杀俘虏、百姓为乐,渐渐他在军中就有了一个新外号,“变态屠夫中野”。
作为激进派,他主张帝国应该早日侵入延卞地区,再以此为基地与关东州驻屯军分食东北,而他的偶像便是同为主战派的宪兵队长齐藤中佐。
可就在不久前,齐藤却在去间岛的拉练途中死了,而且死的毫无尊严。
拉回来的尸体一丝不挂,从伤口看,很可能是在一对一决斗时被对手用斧头砍死的。
那么厉害的齐藤,怎么会失败?这种刺激几乎让中野发疯。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齐藤此行目的的人,他坚决不相信这件事是什么朝显国反抗军所为,能做出这种事的只能是华国人了。
随后的一个月,他一直上蹿下跳,私下拉拢军官搞联名,想以此促使高层加快侵入延卞的速度。
他太自不量力了。
这些行动不但没有得到上面的赞同,反而把他调去训练一支新组建的中队,军衔也由少佐降为大尉。
中野满腔怒火,不顾死活地玩命练兵,生生将这支二流队伍提了一个层次,也让他的名字再次进入高层的视野。
这时,一个绝好的机会正悄悄来临。
那便是延吉厅的中野商会,在私自开矿这件事上遭到边务督办陈绍常的强行制止,让朝显驻屯军高层震怒。
这中野商会的背后大佬就是驻朝军方,商会利润是十九师团资金的主要来源。
而这位华国官员砸饭碗的行为,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的。
一方面,他们开始砸金钱装备,并配以威逼恫吓,收买了延卞地区内的十几支土匪武装。
另一方面,军队高层开始物色带队潜入华国进行配合作战的领队人选,而碰巧与商会同姓又有着侵华野心的中野大尉,成了他们的最终选择。
今天,是中野进入延卞的第十天,他的任务很简单,先监督土匪们干掉前来支援的马龙潭,再找机会去整死陈绍常,最终达到让中野商会能在此肆意开矿的目的。
本来围剿进行得很顺利,他从侦察兵传递讯息中,已然得出了今日必出战果的结论,却不想意外横生。
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支队伍,一顿猛攻猛打,直接把十几支土匪队伍给干崩溃了。
得到报告的中野眼睛通红,喊了句“八嘎”后,站起身往前走了几大步。
过了一会,一支撤得最快的小股土匪出现在他的面前。
中野嘴角下撇,三角眼死死盯着那伙土匪的头目。
当那人跑近后,正弯腰喘着粗气呢。
中野的左轮枪枪口就已经怼到了他的头顶上。
啪。
一枪就将那头领的脑袋给崩透了,尸体“噗通”栽倒在地。
这吓得后面跟着的二十几人乱了手脚,有人转身想跑,有人想拔枪射击。
可都晚了,中野身后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齐射,只一轮射击,就将这群鼠目寸光的狗崽子送去了十九层地狱。
过了一会,其他土匪也都陆续退了回来。
当他们看见那个鬼子手里握枪,脚踩着一个死人的脑袋时,本能地有种想拔枪干他的冲动。
可随后,刚硬了三秒的他们又都软了下去,自己还有反抗的本钱么?
如果把唯一的靠山再给惹毛了,真就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这群土匪中,手下人头最多的一个首领畏畏缩缩走到中野近前。
“大人息怒,确实是他们援兵杀到了啊。”
一个翻译将话转述给中野,不料他一听更是暴怒,上去就是正反一顿大嘴巴。
他叽里呱啦一顿喷,不用翻译都知道那是在骂人呢。
最后,中野决定亲自出击,他让翻译转达自己的指示。
三支土匪负责打头阵,自己带领部下朝敌方增援部队位置发起进攻。
而刚才被他抽了的土匪头目,则被他指派为总队长,负责带领剩下的所有土匪继续围剿马龙潭部。
中野大手一挥,两伙人马开始分头行动。
只是他太狂妄了,也许作为一个屠夫、一个压榨底层士兵的上级,中野是够格的。
但作为部队的指挥官,他却是个十足的蠢货。
就像此时远处正用“感知”地图观察着他的杜玉霖所给出的评价那样。
“这带头的是个傻逼吧?”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刚伏击过别人的队伍,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去打?
但中野就这么做了,他驱赶着三支土匪,直勾勾地冲向了那里。在他心中,是真的相信,帝国军队所到之处,必然是战无不胜的。
跟华国人打仗还要什么战术?新军、巡防营、臭土匪,统统都是废物,莽过去就够了。
而他,也马上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血的代价了。
在远处的别动队,此时已经全员上马,开始在杜玉霖的率领下,向中野的队伍后方高速穿插。
当中野这群人赶到杜玉霖之前的伏击点,正撅着屁股往山上爬时,一百多名黑衣骑兵已经来掏他们的裆了。
杜玉霖一马当先,双手“二十响”盒子炮,开启了疯狂射击模式,枪口所指之人,无不头颅喷血,横尸当场。
安庆余和一百名队员也紧随其后,各自找寻自己的目标,拼命地射杀起敌人。
一轮冲锋射击后,他们也不恋战,直接就沿着山脚下高速离开,等中野缓过神儿下令还击时,敌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大石砬子之间了。
盘点人数,中野的一百名手下死伤过半,那三支土匪反倒因为在前面探路离得远,只被打死打伤不到三十人。
“八嘎丫路。”
中野发疯的咆哮着,叽里呱啦的朝着那群骑兵离开的方向口吐芬芳,可惜他的话没外人能懂了,因为那个翻译也已经被打死了。
最前面的土匪僵在原地,听着他的疯言疯语不知所措,走也不是退也不敢。
最后还是中野往后挥了挥手,他们猜测这是要从山上撤下去的意思。
于是,刚到半山腰的土匪们,又开始走起了回头路,至于那些受伤的人,更是没人顾得上了,满山响起哀求声、惨叫声和呻吟声。
在西边,马龙潭所处的羊子山头,此时也响起了剧烈的枪声,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中野觉得这枪声好像比之前猛烈了许多。
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带着残兵败将朝东边快速撤去,只要能走过天宝山再往南去,就能找到在图门江附近接应的队伍了,先撤回朝显国再说吧。
可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中野他真是想多了啊。
就在他带着残兵路过一处窄路时,早已预测了他逃跑路线的杜玉霖,已经率兵迂回到此,埋伏好一会了。
枪声再次响起,中野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一股钻心疼痛传来,中野的大腿根也被击中了一枪,他跪到在地,手枪枪口拄着地面,嘴里深深喘着粗气。
枪声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周围回归安静。
中野低着头,用力捂着大腿滋滋冒血的地方,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此时,他前方的地面上,有条人影挡住了刺眼的日光。
中野艰难抬起头,一个黑衣年轻人站于面前。
他正将一把武士刀从刀鞘中缓缓抽出。那刀身雪亮刺眼,而在接近刀柄的地方,雕刻着两个小字,“齐藤”。
中野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怎能不认识偶像的佩刀?
可为什么,这把刀会在此人手中?
他猛得挺起身子,用力指着那武士刀,嘎巴着嘴有口水流出,万般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黑衣人目光冰冷,嘴中哼起了小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