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夏的巡防营就驻扎在新珉府北城门外,距离他家很近,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从知府衙门那刚出来,他就回家去见了他爹,非要问明白那四姨太是不是和青马坎的人有染?
如果坐实了这个事,他就能找到杜玉霖和这事有关联的理由了。
无奈那老头子跟吃错药了似得,一听“青马坎”三个字,就开始疯狂砸东西,又打又骂地把他撵出来,嘴里还嘟囔着“给我解药”、“我就要烂了”之类的囫囵话。
气得他又去找那四姨太周芸慧,就算不能问出什么来,抽她几巴掌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可到了小院外,又被管家带几个伙计给拦住了,说白老爷子特意吩咐,必须好好照顾四姨太,谁都不许接近,尤其是他儿子。
白大夏跟吃了苍蝇粑粑一样,一脸烦闷地回到巡防营,叫上几个亲近的小头目,就跑去北城门楼附近的一家烟馆抽起来了。
他边抽,边将上午见了沈知府和杜玉霖的事给说了出来。
几个头目一听那姓杜的想夺自己大哥兵权,都来了劲了,嘴里、鼻子里喷着雾地大骂那“狗东西”不仗义,还拍着胸脯子保证绝对会跟白管带站到一起抗争到底,大不了脱了这身巡防营的皮回去干保险队。
抽完烟,他们几人又跑去赌博耍钱、喝酒泡澡找女人,折腾一大顿下来往军营回的时候,已然都是后半夜了。
出了城门,小道两边就是一片大地,路边摞着一堆堆收割下来的玉米棒子。
道不宽,几个人逐渐走成了一排,白大夏在最前面晃悠着,嘴里絮絮叨叨、骂骂咧咧。
“妈的嘞嘚,一个臭土匪,也想来抢老子的军队?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啊,他姓杜算老几啊,做他奶奶的春秋大梦去吧。”有小头目跟着应和。
“我家那死老头子也是个老糊涂,有啥事就跟我说呗,藏着掖着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在那摆老子的臭架子。”
“哎呀,老小孩嘛,大人可别真和他一般见识。”
“呸,不和他一般见识,瞅瞅他娶的那个四姨太,臭婊子一个,脏兮兮的进了咱们白家的门,咱家脸都叫那娘们给丢光了。”
可这回,他后面突然却没人吱声了。
“咋了,老头子我都敢骂,她个贱人就不成了?八竿子和你们碰不着的,怕她个六啊,咋还都不言语了呢?”
后面还是没人回应,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白大夏停住脚步,晃晃悠悠的转回头,手臂抬起想找个人指,但后面却是黑乎乎一片,空无一人。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这条路上仿佛自始至终就都只有他自己似的。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酒都醒了大半。他急忙扭头转身,就想往军营那边跑,却“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在他面前的路上,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站在那儿。
那人黑巾蒙面,射来的眼神冰冷,就像正看着一个死人。
好歹白大夏也是个管带,他下意识的便摸往腰间,想去掏手枪。
就在他的右手刚碰到枪盒子时,寒光一闪,一把飞刀扎入他的手背,将整个手掌与枪盒子钉到了一起,鲜血迅速顺着枪盒子滴答到了地面上。
白大夏疼得手臂颤抖,想用另一只手去拔下飞刀,却又好似狠不下心,只能站在那“哎呦呦”的吭叽着,圆滚滚的肚子跟着胡乱抖动。
见那黑衣人仍站在那不动,他抬起左手摆动着,仿佛自己可以阻止对方靠近似的。
“你......你是谁?”
这话刚问出口,他便后悔地猛然摇头,“不不......我不要知道你是谁,我家有的是钱,在新珉府里有地有买卖,可以都转送给你,你就放过我吧。”
“果然家还得靠儿子去败才快啊。哎,刚才你不是骂我骂得挺过瘾的么?”
黑衣人说着,拉下了脸上的黑巾。
“杜......杜玉霖?啊,不,杜管......杜统带?”
当白大夏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他绝望了。
既然杜玉霖敢于露脸,就是不担心袭击的事泄露,而不泄露此事最好的方法,便是自己无法再开口。
但他仍旧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也顾不得手掌钻心的疼了,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
“杜大人啊,你我何至到此地步啊?就算我酒后失言冒犯了您几句,那也没必要就下杀手吧?”
杜玉霖走到近前,可就在他刚要弯腰蹲下时,那白大夏眼中凶光大盛。他猛然用左手拔出钉在右手背上的短刀,调转刀头就朝着杜玉霖胸口狠狠扎去。
这人其实本就是左撇子,平时专门练习用右手拔枪射击,就是为了在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下来麻痹敌人的。
而他刚才的那些哀求、畏缩,也都是装出来的障眼法罢了。
可惜啊,这一切在杜玉霖的“危机预警系统”面前都是白费。
杜玉霖本就加着小心,当视野内红光闪烁、时间微微迟滞时,他闪身一个后撤步,轻松躲过了白大夏的一扎。
与此同时,他意念一动,存于储物空间中的飞斧瞬间便握在了手里,朝着白大夏便丢了过去。
而那白大夏见自己一刀落空,也果断将刀丢掉,迅速用左手去掏枪,可刚一碰到枪盒,左手掌就被飞斧的斧头给钉到了盒子上。
“哎呀......我去......”
这一声惨叫,除了有伤口的疼,更多的是心中憋屈啊。
这杜玉霖好快的身手,好准的飞刀和飞斧啊。
这回好了,左右两只手都废了,他平时没练过用脚开枪,苦肉计也使完了,算是一点辙没有了。
他浑身疼得直抖,血从两只手掌往下流着,随着杜玉霖缓慢逼近,人不自主地往回退着。
忽然,后背好似撞到了谁,回头看,是白天杜玉霖带过来的那个副官。
李景林猛地从后面抱住他,将他手臂狠狠扭到身后,接着一脚踹到他小腿偏上位置,使得白大夏整个人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杜玉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毫无怜悯。
白大夏这回可真的是害怕了。
“杜大人,饶我一命啊,我跟你走,跟你去草原打马匪,去哪都行啊,你就饶了我吧。”
杜玉霖撇了撇嘴角,“就你?也配来我的部队?”
他说完了这句嘲讽话后,向李景林一使眼色。
李景林腾出右手,扣住白大夏的下巴就是往下一扯,“卡吧”一声下颚就脱了勾。
杜玉霖则拽起他的舌头,同时右手刀一划,将白大夏的舌头齐根切了下来,随手丢到地上。
呜呜呜呜......
白大夏痛苦得哀嚎着,眼睛睁得老大,透出了无尽的怨毒。
杜玉霖又斜着一刀,刀锋从他脸颊划到眼睛再到眉心,眼珠子霎时爆裂,血水淌满了半张脸。
紧接着,杜玉霖又将刀尖一立,作势要扎白大夏的剩下的那只搁楞眼。
“呜呜呜......”
白大夏玩了命的挣扎着,身子却仍被李景林死死的抱住。
就在刀尖即将扎入他那只眼珠时,杜玉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了。
白大夏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挣扎,此时的他,已然脑子里元神涣散,下半身屎尿齐流了。
李景林松开臂膀,白大夏整个人烂泥一般瘫到了地上,搁楞眼翻着白儿,身体无助地颤抖着,嘴里面呜呜咽咽冒着血沫子,身子下面的一滩黄水越积越多。
李景林拍了拍他的脸,翻了翻眼皮,仔细检查一通后才看向杜玉霖。
“这人已经废了。”
杜玉霖面无表情的一摆手。
“走吧,明早还要去练兵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