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烟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才敢睁开眼。
入眼是木头做的墙,转头看,周围也都是木头打的家具。
看似简陋,却收拾得很整洁。
外面已经没了声响,她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尤其是脚上,又酸又胀。
不敢弄出声响惊动外面的人,她小心地拢着身上的披风坐起来。
刚刚外面那个人说到了什么印章,还有东爷……
她想起自己昨日在池边捡到的那枚“李邢东印”的印章。
所以是因为那个印章,这群人才对她们痛下杀手的么?
她觉得遍体生寒。
那枚印章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或者说,李邢东是什么人?
来不及多想,外面的人肯定是和那个什么“东爷”是一伙的。
为今之计是先逃出去!
她小心地下了竹床,脚踩在地上时差点一软跌下去。
稳住身形后往屋子里唯一的窗看过去。
那窗正好开了条缝,朝着那条缝看下去,下面竟然是水面。
也就是说这木屋是建在水边的。
眼下这窗是她唯一逃命的机会,可是她根本不会水啊!
她把窗支开,探出脑袋四周看了眼,入眼全是水面,且看不出这水的深浅。
但万幸的是,这木屋建造时,铺在地上的木板有一些横出水面,若是小心些踩在上面,或许可以绕到前头。
那窗将将到她胸口处,要爬出去并不容易。
幸好这屋内还有一把竹椅,她小心将椅子搬到窗边,正一脚踩上去,那竹椅便发出咯吱的响声。
她马上吓得不敢动,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响动,这才继续站到竹椅上。
看着窗下面的湖水,她深吸口气,咬着牙伸了一只脚出去。
当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时,身后的门帘被掀开。
还未等她脚落在窗外的木条上,身后一阵风袭来,她整个人被粗暴地拽了回去,跌在地上。
“就说你是个不老实地,竟然还想跑!”
周烈大马金刀地在竹椅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跌坐在地上不住往后退的女子。
长得确实不错,难怪把莫三那个榆木疙瘩给勾得魂儿都没了!
这会儿莫三还去给人找衣服去,跟中了邪似的!
姜云烟往后退了又退,这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着实吓人。
直到后背抵上墙角,恰好看到一个药杵,便拿了在手上,尽可能稳住声音道:“你们是谁,快放我回去!”
周烈漠然地冷哼:“莫三那个蠢的,救了人,人家还不知道他是谁!”
姜云烟不知道莫三是谁,连这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
还有她刚爬出那条小道就被人捂了嘴迷晕,醒来就是在这个木屋,现在听到这个络腮胡男人这么说,脑袋都觉得混乱了。
周烈越想越替他兄弟觉得不值当。
东爷的手下高手如云,印章的事被这姑娘看到了,那这姑娘就绝对活不成。
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既然注定要死,就别拖着他兄弟一起了!
姜云烟将药杵横在身前,背靠着墙撑着站起来。
而周烈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你干什么!”
……
莫三用极快的速度去了趟村里,找人借了套女子衣衫。
当他快到木屋时,没看到周烈在门外守着,反倒是听到了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他心里暗道不好,拔腿就往湖边去。
周烈就站在湖边,而湖水因为刚刚有什么东西掉下去,泛起的涟漪让莫三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扔了手中的布包,脱了鞋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周烈都来不及阻止,那姑娘被他打晕,脚上绑了石头,不用一盏茶就能没命。
如此毁尸灭迹是最好的,就算东爷的人找来,这人死了,也查不到他兄弟的头上。
就是没想到莫三回来得这么快,且这么冥顽不灵!
很快莫三就把人从湖里捞起来,上岸后他第一时间探了下姜云烟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又马上把人抱进屋里。
周烈气得直跳脚:“你迟早会害死你老娘!”
莫三把人安顿好后,才从木屋里出来,他朝周烈拱手,并不责怪他擅自把姜云烟扔湖里。
“周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回村里,不让她出来,绝不会连累你分毫。”
周烈已经气到说不出话,转身拿了随身的刀,放下狠话。
“我好话说尽,这姑娘留着就是个祸害,东爷手下的人本事都大得很,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阵法能困得了他们多久!”
见莫三还是不语,倔得跟头驴似的,周烈又说:“留了谢家的人,你就不怕你娘知道了被气死??”
听到谢家,莫三这才有了反应,他直起身道:“她不是谢家人,身上没流着谢家的血。”
周烈已经完全无话可说,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后便离开了。
如今东爷从邛洲来到京城,若不是为了那件大事,怎么可能亲自来。
就算那印章没有被这姑娘捡去,单就大小姐去过观音庵,过后这姑娘也去了,再加上这姑娘还是谢府的,那绝对是必死无疑。
周烈走出山林前往后看了眼,他这兄弟的倔驴性子跟他爹像了个十成。
当初莫三的爹就是死在这犟种性子上,如今莫三为了个姑娘,怕是也不会有好下场……
……
姜云烟在被周烈打晕后,就一直陷入昏迷。
期间醒来过一两回,要么入眼是一片黑暗,要么是察觉自己在颠簸的马车上,那路摇摇晃晃,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好不容易在白天时醒来一会,刚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盯着。
她正要出声,那人又用一张帕子捂住她口鼻,她很快又晕了过去。
莫三要带她去的地方,是绝不能让她知道路线的。
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已经赶了两天路,这期间走的都是隐蔽的山道,除了常在这山里打猎的猎户,没多少人知道这些路径。
他拿了床厚实的被子,盖在车上晕过去了的姑娘身上。
原本他以为这姑娘是谢家的表姑娘,即便觉得她长得好,看起来性子也好,也未想过染指半分。
谢家人都是该死的,只要身上有一点谢家的血脉,那就都该死。
可后来他得知,这姑娘只是谢家嫁出去的姑奶奶的外甥女,和谢家没半分关系。
再之后,周烈受了伤来找他,说了李邢东手下的人要杀一姑娘,没想到那姑娘身边藏了几个高手。
这几日他送了老娘回村里,因此没在庄子上,不清楚这事。
听闻后,他一颗心惴惴不安,便趁机把逃出来的姑娘迷晕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