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柔声安慰她们：“这事不小，也幸好当时咱们都是在花厅里，过后应该也没人要来问话，回府后这几日先别出门。”
周婉如这么一死，太后和成国公府怕是有得掰扯了，这京城恐怕要有几日动荡了。
许氏有些可惜，方家一向家风清明，这俩姑娘估计都没见过这些肮脏事。
没想到只是带她们做个客，竟然遇上这种糟心事。
姜云烟问许氏：“舅母可知，周小姐是怎么落水的？”
周婉如的身份特殊，要说是她意外落水的，那未免也太过倒霉。
早就见识过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手段的姜云烟，不由得把这事往阴谋里去想。
许氏道：“当时几个姑娘闹着让仆妇划了小船去摘莲蓬，那莲蓬放在池子边上，水蘸得鹅卵石滑溜，周小姐想去拿莲蓬，就这么摔了下去。”
听起来就是绝对的意外，至于太后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
即便是意外，太后也一定会寻个人出气，不可能轻轻揭过。
就是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姑娘，就这么没了。
姜云烟听着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儿表面看着是意外，实则里面蹊跷多得是。
比如是谁起的头摘莲蓬，当时又是谁站在周婉如身边。
“那当时那些仆妇应该就在旁边，周小姐跌下去若是及时就上来，也应该不会……?”
姜云烟一边说自己的看法，一边心里在难过。
原本想着这一世不会跟周婉如有交集，但是她是希望她过得好的。
最好如她所愿，顺顺利利封后。
却不曾想这一世竟然有这样的大难！
许氏露出个苦笑：“这事儿巧就巧在，那些仆妇摘好了莲蓬就上了岸，今日成国公府开宴，她们上岸后便走了。”
也就是这样，成国公府这次怕是要承担太后的绝大部分怒火了。
就看陛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方流莹听得头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我都想悔婚了！”
许氏听了倒是笑着伸手戳她额头。
“乱说什么，幸好你娘没听见，不然得打你一顿。”
知道方流莹也是被吓到了才这样说，许氏解释说。
“寻常家里人口简单的人家，可没这些事，这事应该涉及选秀，这是大事，咱们在家里偷偷说几句没什么，到了外面需得谨言慎行。”
两个姑娘都是重重地点头。
马车回府的一路上，车内气息都有几分沉重。
等到了府里，许氏回了正院，姜云烟和方流莹也回了院里。
方流莹这才拉着姜云烟说话。
“刚刚马车上舅母在，我不方便说，那个徐娴这次怕是没那么快回来了。”
姜云烟不解：“这是为何？”
“那周小姐出事时，徐娴就在旁边，虽说没近周小姐的身，但是周小姐身边伺候的嬷嬷，二话不说就把那些人都扣下了，说要等太后发落呢。?”
徐娴上辈子也是入了宫的，不过那时候如妃的位份高，徐娴这样欺软怕硬的人，自然不敢跟如妃对着干。
所以这一世不出意外，这事儿肯定不是徐娴干的。
何况徐娴也没那个动机。
姜云烟知道的这些，又不好跟方流莹说，只能道：“应该会没事的，等太后问完话，应该就放回来了。”
方流莹点头：“也是，不过幸好咱俩不在！不然现在估计也吓死了！”
说着她想起姜云烟被秦夫人叫走的事。
“对了，那时候出事不久，我就看秦夫人去了池子边，那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姜云烟被这话直接噎住。
她能怎么说，说其实把她叫过去的不是秦夫人？
赵怀瑾真是能给她找麻烦！
“……秦夫人让我帮她看那个料子做什么衣衫合适，她走了后我又看了一会儿那料子……”
虽说这理由勉强，幸好方流莹没仔细研究。
没多久，又听方流莹叹气：“烟儿，等我?成亲了也要留在京城，万一徐经年以后纳妾，他院子里那些女人也这样弄些下三滥手段怎么办？”
方顺鳞虽说没有妾室，但是她二叔可有好几个，往常那边闹得厉害，方流莹还当热闹看过。
但今日亲身经历了一个鲜活的人，或许就因为有些人出于妒忌，就这么命丧皇权，方流莹开始有些迷茫。
姜云烟安慰她：“别想太多了，姐夫?以后应该不会的，他不是跟你说过不会纳妾吗，且不是所有的妾室都会争斗的。”
只有宫里，因为前朝和后宫的紧密联系，所以那些人不得不去争去抢。
好比如今日的周婉如，往小了怀疑，或许就是处于小姑娘间的嫉妒。
往大了去猜，周婉如若是进了宫当皇后，谁有利，谁吃亏，这些都涉及很广。
姜云烟突然发现，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周婉如好像都只是棋局里的棋子，性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姜云烟感到一阵悲凉和难过，再联想起今日赵怀瑾的那些话，更觉自己也是被摆布的那个。
比起前世，她这时候只是因为有了从前的记忆，且因为不再是被当成献礼送进宫。
所以她能将自己摘出去，去想一些前世她未曾想过的事情。
但若是有一天，赵怀瑾一道圣旨下来，非让她进宫不可，到时候她就无法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去想了。
她觉得自己不聪明，根本无法去应付宫里的波诡云谲。
即便重活，很多事情都会跟前世不一样。
比如在今天香消玉殒的周婉如。
姐妹俩都因为各自对这事而产生的心事变得有些沉重。
良久后，姜云烟才扯着唇道：“等这事儿过了，咱们再去一趟大昭寺吧，去求几个平安符带回江州。”
方流莹有些木然地点头，今日这事对她的冲击同样不小。
……
太极宫御书房内。
蒋丰正将太后那边的动作都汇报给赵怀瑾。
“太后娘娘派了人将成国公府围起来，那几位当时在场的小姐也被单独关押，周小姐被送回魏国公府了……”
这事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太后都没有来和陛下哭诉什么。
并且没有经得陛下同意，就围了成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