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晚上快要八点了,火车站仍旧人声鼎沸,进车站出车站的人来来往往的,人挤着人。
丁熹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去西藏的车次要在哪里等,得知在二楼,丁熹急飞奔到二楼。
去西藏的人倒是不多,大多还都是去支援或者下乡插队的年轻人。
丁熹一排排的确认,从尾找到了头,又转回去从头找到尾,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她猜错了?严文秀并没有想要去找严子坤,钱也不是她偷拿的。
丁熹离开这个候车厅,便想便往楼下走,这时候火车站的广播响起来:【从京城开往广州的d86次旅客列车就要开车了,还未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上车,送亲友的同志请站在白色安全线内。】
她转头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撇,一道显瘦的背影正背着一个灰色的书包从站台往里走。
丁熹一惊,忙喊道:“秀秀!严文秀!”
她边喊边往那处站台跑。
在检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看,也没阻止,便放人进去了,这种事情在这里每天都要发生个百八十遍的。
正要上火车的严文秀脚步顿了顿,刚要回头,便被冲过来的丁熹一把扯住、
丁熹心脏砰砰的跳,她喘着粗气看了看旁边的绿皮火车,开往广州的,严文秀要去广州!
“干嘛呢你,不跟你爸妈说一声,你这去广州干啥呀。”
严文秀并没有丁熹想象般的那么激动或者失魂落魄,她现在平静极了,甚至还给丁熹露出来了个笑,“丁姐姐,我已经十八岁了,该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了。”
丁熹并不吃她这一套,“找工作跑那么远干什么,走,跟我回去。”
她扯着严文秀的胳膊往回拉,可严文秀的脚像是长在了地面上,怎么拽都拽不动。
严文秀静静道:“丁姐姐,你听我说。”
她声音很轻,但砸在丁熹心头却有千万斤的重,丁熹不自觉的就松了力道。
严文秀见她冷静下来,便说:“我拿了我爸妈两百块钱,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或许也已经猜到了是我,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本来我想到了广州给他们寄一封信的,但丁姐姐你来了,麻烦你回去告诉我爸妈,这两百块钱算是我借他们的,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双倍还给他们的。”
丁熹眉头皱紧,她是来带她回去的,不是来给她当信鸽的。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回去了,我还会再跑的,丁姐姐,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留在他们身边,他们看到我,只会想到去西藏参军的哥哥,我不如出去磨练磨练闯一闯,而且.....我也需要新的开始。”
丁熹张了张嘴,干涩道:“可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去广州这么远....万一..”
“没有万一,你不是也在十九岁一个人跑到东北那处插队了吗?这世界比我们想象的都大,也更加精彩,总得出去走一走吧。”
原主也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偷溜出去,她跟严文秀,大哥不说二哥,五十步笑百步。
严文秀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我知道,丁姐姐你也是这样想的,我总得出去不是吗?”
“可是....可是,总得跟严叔叔和夏大嫂说一声。”
站在站台上的列车员催促道:“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了啊,火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严文秀猛的抱住了丁熹,“谢谢你。”
谢谢你成为我这卑劣心思的唯一安静的看客。
严文秀松开丁熹,扭头便上了火车,丁熹没阻止,也没去抓她。
丁熹看着她踏进了火车,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严文秀从窗户那探头出来,跟丁熹摇手再见,“丁姐姐,等我安顿好,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我会有新生活的!”
丁熹也伸出手晃动着,少女懵懂青涩的心事,随着时光和微风静静的消散了空气中,或许多年后她再回来,再次见面,也能平和的打声招呼,那些未发芽的感情会化作岁月长河里的点点星光,只会偶尔的闪烁,让她突然想起品味一番。
广东和西藏隔着这么远,在这个信件很慢的时代,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专门等待。
丁熹出了火车站正好碰见了找来的丁义康和刘冠英。
刘冠英急道,“我和你爸到处找了也没有,你这也没找到,这孩子还能去哪?”
丁熹轻拍了下刘冠英的胳膊,“我找到了,秀秀她上了火车,去广州的,她想去南方闯荡闯荡,她跟我说那两百块钱算是借的她爸妈的,一年内会还给他们双倍。”
刘冠英听了沉默下来,“出去闯闯也好,这话我去告诉严家,你不用去。”
丁熹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三人一片沉默。
等到了院里,西屋还亮着光,严伟光的自行车也好好的锁在门口,刘冠英摇了摇头,“这一家人,还真有意思,人一点也不着急,咱三急的要命。”
丁义康,“咱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
周末。
“叩叩叩叩。”
楼下的门被敲响,徐颂祁正卧在地面上做俯卧撑,听到敲门声挑了挑眉,一个跃起来,从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裳,照头套上,说起这懒人沙发,徐颂祁也是头一次听过,是丁熹画了张图给他,大体给他讲了一遍,便让他去弄。
徐颂祁拿着这画东跑西跑找地给她做,第一次弄的太硬,丁熹不满意,第二次弄的太软,丁熹又嫌弃。
徐颂祁咬牙揪起她的耳朵。
丁熹抱着他的腰卖惨,可怜巴巴道:“这是我们以后得家,沙发也是以后我们小家的一份子,你真的不想把它弄的完美一点吗?”
徐颂祁松了手,乖乖的又去重新做了。
直到改了四五次,才让丁熹满意,如今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丁熹躺在上面,下面软,上面也软。
穿了件衣服,徐颂祁便下了楼。
能敲门的绝对不是丁熹,丁熹有钥匙,没有钥匙的时候,她都会用两只手啪啪的拍门,边拍边大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