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他手边的电话线拉长,电话线抻开,拖到了徐颂祁手边,话头便又挑起来了,“颂祁不是我说,老首长把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说说你,非得来这里找苦吃,怎么以前吃的苦还不够多?”
“留a市没意思。”他收回脚,坐起身来拿起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
“你小子,来这穷乡僻壤有意思是吧,你说说你,真是。”老董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了他两下。
徐颂祁无所谓冲老董挑了挑眉。
电话那边嘟嘟了两声,很快被人接了起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你好,找谁呀?”
“伯母,是我,我想找下爷爷。”
“颂祁啊,最近还好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对面女人温柔的询问。
“一切都好伯母。”
电话那边传来道苍老却极中气十足的声音,“文心,是那小兔崽子来电话了吗?给我吧。”
电话换了个人接,徐老爷子卯足了劲冲电话那头大骂道:“兔崽子你还知道打电话来!是不是都忘了家里还有人了,天高皇帝远以为我管不着你了是吧。”
徐颂祁笑弯了眼睛:“没有啊,老头,气那么大干嘛,不是刚来这边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了吗?”
“你自己算算那隔了多久了,你还有脸说!”
“我一大男人天天往家里打电话成什么样子,老头你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
徐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徐颂祁安慰两句,“别生气了老头,气大了怕是床都要下不来了,到时候回去了,你追的上我吗?”
“兔崽子,我再老个十岁也比你强!”
徐颂祁笑着应答:“当然,徐通海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老头跟你说个事。”
对面简文心扶着徐老爷子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热茶到老爷子手边,每次老爷子跟徐颂祁在一起都是鸡飞狗跳的,哪次老爷子都吵吵的要打死这小子,哪次也没下去手,说是生气可眼里却是带笑的。
徐老爷子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沙发上,声音也缓了下来,“说说吧,什么事?”
“给我准备些枪支,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楚了,每天下午台子县(青山大队所在的县城)东南边都会在五点十五从团结路出去,我要去趟边境。”
徐老爷子脸色一变,声音如一道惊雷响起:“不行!我不同意!”
“老头,我可是国安,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滚蛋!狗屁的,谁允许你去做这国安的,老老实实滚回来过日子!”
徐颂祁依旧是那副闲散的样子,“这事我必须做,这仇我必须报。”
徐老爷子背脊瞬间垮了下来,像是一下苍老许多,声音也带上了颤抖,“孩子,我知道,可太远了,我手够不到那么长,登达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闭眼下去跟登达怎么交代。”
简文心眉毛皱起,伸手给徐老爷子捋顺心气:“爸,别激动,有事跟颂祁好好说说。”
不知什么时候,徐颂祁表情阴沉下来,眉眼中透出一股狠戾,“老头,我背太久了,想卸下来轻松轻松,若折那了,也是我本来的命,我爸妈 把我送出来,现在我也该回去接他们了,若是回来了,我听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回复,只有一阵缓过一阵的绵长的呼吸声。
一个老人对命运的妥协。
“罢了,我叫大伯给你准备,你....一定要回来啊。”最后的音节都带上了哽咽。
徐颂祁笑了,“当然了,老头你还没见到我娶媳妇呢。”
电话挂断,徐老爷子静坐了片刻,慢吞吞的起身往楼上走,“文心啊,叫徐滔回来。”
“好的,爸。”
简文心坐到了电话前,来回搓弄着手心,最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另一边徐颂祁挂断电话后,抬手跟老董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老董沉默的起身送他,临到了大门口,老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徐颂祁摆手打断,“老董,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
老董沉默的点头,“你小子之前答应我要请客喝酒的,别忘记了。”
“知道,记着呢。”
*
另一边丁熹抱着小黑兴冲冲的回家,却没在家里看到人,这两天他不是回来的挺早的吗?
丁熹给小黑喂完饭后,便放它院子里玩了,自己开始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知青点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见到在院子里扑蝴蝶的小黑,陈泽民停下了脚步,“这是丁熹养那小狗?不是腿伤的要死了吗?怎么现在就能跑这么利索了?”
刘春生回道:“因为那是丁熹养的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都没有一条狗吃的好哦。”
陈泽民啧了声,长叹了口气,“老天啊,让我变成一条狗也行啊。”
走在前面的魏书诚脚步顿了顿,视线瞥过不远处的小狗,幽深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了厨房,果然又是满屋子的香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的,挨个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将口水吞进肚子里默默的回屋。
饭做好了,丁熹回屋备课,这一低头就忘了时间,直到柔软的一小团在自己脚边撒欢,丁熹才书本里抬起脑袋,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还没回来吗?
丁熹将小黑抱起来拢在怀里,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为了省蜡烛一般天黑到看不见就睡下了,但丁熹不想睡的时候会点一个蜡烛,蜡烛的光不大,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块范围,整个屋子还是昏昏暗暗的。
像今天她要备课,靠蜡烛这点光,简直是累眼睛,可打手电筒的光又太强了,宿舍又不是她一个人住。
丁熹抱着小黑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炕上的人竟然都没有睡,一个个借着烛光缝补着衣服呢。
温近雪看到丁熹站起来,将手里的衣服团成一团,放在了枕头旁边,翻身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