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熹捋捋一遍,仍旧还有些懵。
短时间内,她当然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的电报码,更别提这些嘀嗒嘀嗒的编码几乎长得差不多。
很快,潘兴珠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把每个字母的电报码写得清清楚楚,堪称傻瓜式说明书了。
丁熹满含热泪接过了这张说明书。
潘兴珠笑着冲她眨眨眼:“你刚来,我就对你有好感,可不像某些人,虚假的很。”
丁熹只能卑微地嗯嗯点头,随后小心的反问:“好感?”
“对啊,你长得多可爱的,白嫩嫩的,还看起来懵懵的,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丁熹:“........”
这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吗?
紧接着,潘兴珠又兴冲冲的给她指导发电报的操作。
发电报主要是利用电键拍发信号,“嘀”的一声代表点,“嗒”的一声代表杠,手抬起来不按电键就代表间隔。
这样就可以区分不同电报,方便收报那一端的工作人员抄录。
整个过程的操作都不难,很容易上手,只要记住字母编码,还有嘀-嗒-嘀的作用,再学着拍两次电报,基本上就能立刻走马上任了。
有了潘兴珠给的字母电报码说明,丁熹表示一切都不是事嘛。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丁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拍电报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神情有些难过,她将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儿,你爹扛不住了,速归家中。”
丁熹将手中的纸条收紧,问道:“婶子要发普通电报还是加急的?”
“加急的。”
“好的,现在就给您发。”
丁熹把说明书放到一边,对照着上面的电报码,按键的手指灵活麻利,起初还有一些生涩,越到后面反而越熟练。
这会儿来邮电局发电报的人也多了,丁熹专注着发电报的时候,身后的隐隐约约传来潘兴珠兴奋的声音:“徐大哥!”
徐?
丁熹下意识转头过去看,见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姓徐的,便也没再关心,转过头来专心发着电报。
另一边徐绍自然注意到了刚才投过来的视线,他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柔软瓷白的脸蛋,红扑扑圆润润的,像瓷白的玉,更像是食堂刚解开的大白馒头,阳光照上去,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细小白色的绒毛。
是在台子县,险些撞上的那个女人,原来她也在京城。
“徐大哥!”
徐绍回头,“怎么了?”
潘兴珠小声嘟囔:“我喊你两遍了,你在看什么呢这电报要普通还是加急?”
“普通的就行。”
发完电报,潘兴珠问:“徐二哥什么回来啊。”
徐绍从钱包里掏出钱递过去,“怎么?你想他了?”
潘兴珠扯了扯嘴角,“鬼才会想他呢,我巴不得他在那呆一辈子呢!”
徐绍笑了笑,“恐怕你要失望了,昨天他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是再过个把月就能回来。”
“啊———”潘兴珠拖了长长的音调,“这么快啊,我感觉他走了才没有多久。”
潘兴珠对这个徐家二哥没什么好感,天天阴沉个脸!还往她鞋子里放虫子,也就徐爷爷最喜欢他了,他哪有徐大哥好,徐大哥温柔还会给她带好吃。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午休时,丁熹把办公桌的抽屉锁好,拎着军绿色挎包,抬手冲潘兴珠招呼着,“要不要我中午请客去吃国营饭店请客吃肉包子?”
潘兴珠忙答应:“好啊,咱旁边的国营饭店的肉包子老大了,又大又香,油都能顺着包子皮漏出来。”
她说的丁熹直流口水,忙拽着潘兴珠就往国营饭店跑。
这会儿正是饭点,国营饭店乌央乌央的,丁熹咂舌,果然是大城市,在台子县国营饭店中午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等了一会,终于是轮到她们俩了,丁熹豪爽的点了两个大肉包还有两盘菜,将钱和票交上去,就等着叫号了。
两人坐到角落的圆桌上,两人聊天间,丁熹知道了潘兴珠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
妥妥的千金啊。
丁熹咽下口中的肉包子问道,“那你怎么在邮局上班啊?”
潘兴珠无所谓道:“我喜欢啊,我爸妈也不干涉我。”
丁熹点头,是她浅薄了,只是没想到一来邮局,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该说这京市真是卧虎藏龙吗?
两人絮絮叨叨的功夫,手里的肉包子全部被吃掉,就连盘子里的菜都刮的干干净净,两人满足的捧着肚子叹息一声。
两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告别,丁熹踩着自行车回家,她爸妈也已经回来了,小黑和她一样肚子滚圆圆的正躺在地上晒太阳呢,见她回家兴奋的冲上去摇尾巴。
丁熹抱着小黑稀罕了一阵,又去睡午觉了,睡了一个小时,刘冠英将她叫醒,丁熹又踩着自行车回去上班了。
短短一天,丁熹已经熟悉了在邮局拍电报的简单工作。
这年头拍电报的人不算多,毕竟一个字要三分钱,稍微多说几句,就得花费将近一块钱,还不如邮寄书信来得便宜呢。
只有碰到急事的时候,才会慌里慌张地跑来发电报,“父病危”、“母住院”或者“母子平安”,这些简短词汇才是最常见的电报内容。
工作也是时忙时松闲,当然也是松闲的时候更多,还真是一个养老的好工作。
很快一天就结束了,丁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潘兴珠相互道别后,背着军绿色的小包往外走,看着面前肃冷的世界,口中哈出一口白气来,她缩了缩脖子,从包里掏出手套,帽子和围巾,将自己完全包裹成一个小熊,
丁熹挪到自行车旁边,刚把车锁打开站起来,自己肩上的包又掉了下去,她啧了声,艰难的俯身又去捡包。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在了她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将地上的包捡了起来,递给她。
丁熹用手将脑袋上的帽子蹭上去点,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嘴角微微带着笑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