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意味深长地看向曹昂,点头道:“昂儿果然聪慧过人!此计甚妙。”
他随即转向众将,沉声道:“诸位,朱儁此人贪功忘义,我们不可轻信于他。韩约首级是我们手中的筹码,绝不能轻易交出。
如今敌军主将更替,北宫伯玉虽骁勇,但其麾下羌人和韩约旧部混杂一起,未必能如韩约般指挥自如。我们只需坚守陇关,静待时机,必能化险为夷!”
……
两日后,敌军果然开始集结,准备攻城。
魏武站在城墙上,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敌军的动向。
然而,当他看清敌军阵前的景象时,不由一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悲痛。
只见敌军阵前,竟有数百名老弱妇孺被绳索捆绑,排成一列,缓缓向城墙推进。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抱着婴儿,有的搀扶着年迈的老人,哭喊声、求救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凄厉而绝望。
“阿母!阿母!救救我!”一个年幼的孩子哭喊着,声音撕心裂肺。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他还小啊!”一名妇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仰天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悲愤。
而他们的身后,羌族士兵手持长枪,冷酷无情地催促着他们前进。
每当有人脚步稍慢,便会被枪杆狠狠抽打,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墙上,守军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震惊失色。一名军士忍不住惊呼道:“曲长,这……这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对百姓下手啊!”
魏武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心软。他厉声道:“擅动者死!”随即指向一旁的一名军士,命令道:“你!速将此事禀告曹司马!”
那军士连忙行礼道:“诺!”随即飞奔下城,直奔大帐。
片刻后,军士返回,神色复杂地禀报道:“曹君有令!对面皆是叛军,没有百姓!杀!”
魏武闻言,心中一震,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知道,此刻不是仁慈和纠结的时候,若因心软而让敌军趁机攻破城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命令道:“床弩听令!攻击!”
然而,命令下达后,床弩却迟迟未动。
魏武见状,勃然大怒,呵斥道:“不听号令者!斩!”
此话一出,那些操作床弩的军士满面纠结,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但他们知道军令如山,只能咬牙将箭矢装上床弩,随后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嗖——嗖——嗖——”
巨大的箭矢呼啸而出,直奔城下的百姓而去。
那些百姓看到飞来的巨箭,无不惊恐万分,哭喊声更加凄厉。
然而,箭矢无情,瞬间穿透了数名百姓的身体,鲜血四溅,惨叫声响彻云霄。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敌军已进入弩箭的攻击范围。
守军开始与敌军相互射击,但敌军狡猾地躲在百姓身后,利用他们作为肉盾。
一些守军见状,心中不忍,手中的弓箭迟迟无法射出。
魏武见状,怒火中烧,连斩三名怯战的军士,厉声喝道:“怯战者死!你们要是不杀他们,城丢了,你们的妻儿父母也会被当成盾牌!放箭!”
一些军士闻言,眼中含泪,咬着牙将箭矢射出。
他们一边射箭,一边低声哭泣,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痛苦与无奈。
城下的百姓在箭雨中倒下,哭喊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魏武站在城墙上,目光冰冷,但心中却如刀割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冷酷是为了保全更多的人。
但这份抉择的代价,却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敌军见守军毫不留情,终于放弃了利用百姓作为盾牌的策略,开始全力攻城。
魏武见状,高声下令:“全军听令!死守城墙!绝不能让敌军踏入陇关一步!”
……
这群羌族士兵凶悍异常,他们如同饿狼般扑向城墙,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然而,守城的军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已积压了满腔的怒火,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们咬牙切齿,将手中的刀枪剑戟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带着无尽的愤恨与决绝。
羌族人的进攻异常凶悍,他们并未采用一曲一曲轮番进攻的策略,而是选择了添油战术——一曲打光,另一曲立刻补上,仿佛无穷无尽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城墙。
这种战术让守城的压力倍增,战斗变得异常艰难。
魏武见状,立即下令:“伯兄!仲兄!带队上城!”
赵达和卢洪迅速带领各自的部队登上城墙,与魏武并肩作战。
三人指挥着各自的曲抵御敌军的疯狂进攻。
战斗惨烈异常,城墙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些受了重伤的军士,眼见自己已无生还的可能,便咬紧牙关,嚎叫着扑向敌军,抱着他们一同跳下城墙,同归于尽。
这样的举动不仅震慑了敌军,也激励了其他守军,让他们更加奋勇杀敌。
这一战打得昏天黑地,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杀戮之中。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敌军才终于停止了进攻,缓缓退去。
魏武、赵达和卢洪三人精疲力竭,背靠背坐在城楼前的楼梯上,大口喘着粗气。
魏武低头看着手中的大刀,刀身上布满了缺口,血迹斑斑,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再看向自己身上,几乎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他环顾四周,城墙上下到处都是鲜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一些幸存的军士靠在城墙旁,满脸疲惫地休息着。
魏武抬头看向远处,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仿佛一幅惨烈的画卷。
这时,魏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浴血奋战”。
他记得自己上学时曾学过这个词,还特别喜欢用它来形容英雄的壮举。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真的亲身经历了一场“浴血”,真正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人用这个词来描写自己吧……
魏武想到这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豪迈。
赵达和卢洪听到他的笑声,纷纷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赵达忍不住问道:“叔弟,你笑什么?是不是杀敌杀得脑子糊涂了?”
魏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伯兄,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今天的战斗,或许会被后人称为‘浴血奋战’。我们可是真真正正地‘浴血’了啊!”
赵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浴血奋战’!叔弟,你这脑子还真是转得快!”
卢洪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疲惫,但眼中却满是坚定:“不管后人怎么评价,我们今日守住了陇关,便是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