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望舒见他这般得寸进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转过身,面向床里面,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那月光依旧温柔地洒着,仿佛在静静诉说着这对冤家之间的小插曲。
片刻的安静后,君清夜意识到玩笑似乎开过了头,偷偷瞧向魏望舒,思索着该如何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
君清夜眼见着那情形,心情恰似离弦之箭,正朝着那目标疾驰而去,仿佛就要正中红心了,可谁能料到,突然间就好似被一股妖风猛地给卷走了一般,一下子就没了那势头。
“娘子?”
君清夜略带试探地喊了那么一声,眼睛紧紧盯着床上那曲线窈窕的身影,满心期待着回应呢。
然而,那身影却压根就没搭理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娘子~”
君清夜不死心,又接着喊道,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急切劲儿。
可魏望舒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就好像没听见似的。
这下子,君清夜的脸色可就浮现出郁闷之色啦,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抱拳,语气沉沉地说道:
“夫人有啥事儿,只管说出来便是,就算是刀山火海,为夫也绝不敢有半分不从啊。”
这话音刚一落下,魏望舒就微微侧了侧身,嘴里悠悠地吐出一句:
“为夫?”
君清夜一听,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赶忙改了口:
“小的刀山火海,莫敢不从。”
“这还差不多。”
魏望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瞧着他这般上道的模样,魏望舒便把身体往床里面挪了挪,还伸手拍了拍身后空出来的那位置。
黑暗之中,君清夜的眼睛瞬间一亮,那光芒璀璨得如同点点星火一般,满是欣喜之色。
君清夜见状,忙不迭地挪了过去,挨着魏望舒躺下,满心欢喜,只觉此刻温馨无比,笑意悄上眉梢。
第二天,魏望舒一袭男装加身,与君清夜一同现身于京都一处尚算不错的小院。
这院子地处京都最北边,位置颇为偏僻,距离郭帆丧命的教坊司大约有十里路程。
院子的主人张狗蛋,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脸上瞬间浮现出紧张之色。
此刻,他正藏身于一处幽暗隐蔽之地,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令他神经高度紧绷。
回想起八月十日发生的那件事,张狗蛋满心都是晦气之感。
他本就没什么正经营生的本事,平日里全靠偷鸡摸狗勉强维持生计。
而城南教坊司那边,时常有众多嫖客和公子哥儿出入,那些人出手阔绰,身上财物自然就成了张狗蛋眼中最好的目标。
他时常在教坊司附近徘徊,瞅准机会对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下手。
只是那次事件过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总感觉危险随时可能降临,躲在这小院里,也依旧无法安心,每一刻都在担惊受怕,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已被人察觉。
那天得手后,麻烦接踵而至,如今风声鹤唳。
听到动静,他心跳加剧,双手不自觉颤抖,祈祷只是路过,千万别是来找他的 。
回想八月初十当晚,月色朦胧。教坊司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郭帆踏入教坊司后,出手阔绰,一下子撒出数百两银子打赏众人。
这豪爽的举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让一旁的张狗蛋眼睛放光,心里暗暗将郭帆视为了“大鱼”。
张狗蛋平日里偷鸡摸狗,屡屡得手,全凭他苦练的一门独门绝技——缩骨术。
他身材本就偏瘦矮小,这缩骨术在他身上施展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为他的盗窃行径提供了极大便利。
当晚,教坊司人来人往,嘈杂喧嚣。张狗蛋瞅准时机,悄无声息地靠近郭帆的房间。
房间角落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破洞,常人根本无法通过,可这对张狗蛋来说却不是问题。
他施展缩骨术,轻而易举地从破洞挤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无人察觉。
进入房间后,张狗蛋顺利找到了郭帆存放财物的地方,正满心欢喜准备得手离开时,意外却突然发生。
郭帆竟然梦游般地起身,在迷糊中一下子揪住了张狗蛋。
张狗蛋顿时慌了神,在极度慌乱之下,下意识地推了郭帆一把。倒霉的是,郭帆一头磕在了桌角上,当场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狗蛋大脑一片空白,而床上的官妓此时也被惊醒,正要出声喊叫。
张狗蛋气血上涌,恶念顿生,一不做二不休,冲过去双手死死掐住官妓的脖子,活生生将她掐死。
仅仅片刻之间,张狗蛋的手上就沾上了两条人命。
他惊恐万分,深知自己犯下了大罪,匆忙逃离现场后,径直躲回家里,整日闭门不出,吓得根本不敢露头。
他心里清楚,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官府的人随时可能找上门来,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处。
此时此刻,静谧之中,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声响——有人猛地踢开了他的院门。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犹如一道炸雷,瞬间让他的心高高悬起,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魏望舒身着一袭天青色长袍,身姿优雅,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容地跨过门槛。
君清夜则紧紧跟在其后,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二人在屋内四处细细检查。只见桌椅板凳上,已然落了些许灰尘,可见这里已有一段时间无人打扫。
然而,厨房的锅灶却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灶台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烟火气息。
这一细节表明,此间主人并未远去,只是刻意躲了起来,想必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现身。
检查完毕后,君清夜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张古朴的茶桌上。
茶桌之下,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十分隐蔽。
他微微抬起下巴,不动声色地向魏望舒示意那边。
魏望舒顺着君清夜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个小洞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后,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茶桌缓缓走去。
而此刻,躲在小洞之中的张狗蛋,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紧张得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喘不过气一般。
为了安抚自己慌乱的情绪,他强行镇定下来,暗自思忖:
自己在京都并无熟人,也从未向他人展露过自己的本事,正常人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躲在这如此狭小的洞里吧。
可尽管这样安慰自己,他的心依旧怦怦直跳,恐惧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
但脚步声渐近,恐惧愈发难以抑制。
魏望舒轻轻抬手,拂去座椅上的灰尘,而后优雅地撩起衣摆,缓缓坐下。那姿态,仿若画卷中走出的雅士。
紧接着,一声清亮的男声从她喉间悠悠发出:
“张狗蛋,出来吧,你的那些事儿,我们都知晓了。”
话音落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躲在地下的张狗蛋听闻此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可能,不可能,他肯定是在诈我!”
他在心底疯狂呐喊,强自镇定,秉着一口气,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君清夜和魏望舒在一旁静静等待。片刻过去了,张狗蛋依旧没有现身的迹象。
只见君清夜神色平静,从容地走上前挪开了桌子,而后从袖中轻轻摸出一小瓶黑火药。
那瓶身小巧,在光线的映照下,隐隐泛出神秘的光泽。
与此同时,一旁的魏望舒神色淡然,缓缓开口说道:
“张狗蛋,赣州张家村人士,今年二十有八。身材偏瘦且矮小,右脸有一块极为明显的红色胎记。擅长缩骨术,曾在赣州行偷盗之事,被人发现后,逃窜至京都。”
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刃,精准地戳破了张狗蛋竭力隐藏的秘密。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全无半点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原地,满心的恐惧与绝望。
“完了,完了……”
张狗蛋嘴里不住地嘟囔着,满心都是绝望与恐惧。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紧接着,他的骨骼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嘣响声。
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头,只见上方竟有人正往下撒黑火药。
“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可就要把火折子丢下去了。”
君清夜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慢悠悠地拔开火折子的盖子,轻轻一吹,火折子瞬间跳动起橘黄色的火焰,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且慢,且慢!两位好汉等我片刻,我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带着惊恐与求饶的声音,从深深的地底下传了出来。
君清夜和魏望舒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几分意外。
这个黑洞深邃无比,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确定人是否真在下面。
之前那些举动,不过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想看看能不能把人逼出来。
可谁能想到,人居然真的藏在这黑洞之下。
若是张狗蛋此刻能知晓君清夜和魏望舒心中这些想法,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定会无比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就躲在了这么个看似隐蔽,实则危机四伏的地方。
这下可好,被人发现不说,还面临着被火药炸的危险,他满心的懊悔简直要溢出来了,不知此番怎脱身。
一盏茶的工夫,只见张狗蛋从下方一点点蠕动着往上攀爬,那模样恰似春天里破茧而出的虫子,动作扭曲又艰难。
随着一声声骨骼的脆响,他的关节逐渐接上,好歹有了三分人的模样。
魏望舒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这奇特的一幕,心中不禁啧啧称奇。
怪不得前世郭长青耗费三年时间才将这个家伙擒获,就这钻窟窿打洞的本事,寻常人还真干不出来。
此时,身材矮小的张狗蛋面如死灰,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恐惧,他颤颤巍巍地看向魏望舒和君清夜二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二位,你们是如何发现人是我杀的......”
君清夜刚要开口“这你就不必......”话才说了一半,原本还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的张狗蛋突然发难。
只见他猛地暴起,手中快速洒出一把青灰,趁二人反应之际,脚下生风一般,几下就跳上了墙头,而后转身拔腿就跑。
“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君清夜眉头一皱,口中愤愤说道。
只见他优雅地一扶袖子,轻轻一挥,面前飞扬的青灰便被尽数荡开。
魏望舒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紧追随着张狗蛋逃跑的方向。
“放心,他跑不了!”
君清夜眼神坚定,话语中透着十足的自信。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满月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空气中只留下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那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魏望舒倒是没什么可忧心的。毕竟,正在追捕张狗蛋的人,乃是君清夜。
君清夜可不是一般人物,三岁便开始研习文墨,五岁投身练武之道,六岁时便能轻松表演胸口碎大石,在龙国那可是顶尖的高手。
没过多久,君清夜就好似拎着一条毫无生气的死鱼一般,紧紧揪着张狗蛋的衣领子,把人给带回来了。
再瞧这张狗蛋,模样实在狼狈,两个眼圈青紫肿胀,门牙都掉了一颗,看着凄惨又滑稽。
“两位好汉饶命啊,我不跑了,真的再也不敢跑了!”
张狗蛋带着哭腔求饶,他那细小的眼睛看向君清夜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惧意。
张狗蛋平日里也算有些拳脚功夫,可在君清夜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魏望舒神色平静地走到张狗蛋面前,淡淡地说道:
“你就乖乖跟我们走吧,有他在,你根本没机会逃脱。”
“是是是!”
张狗蛋忙不迭地点头,脑袋如捣蒜一般。
可他那一双小眼睛却像老鼠般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鬼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