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龙行湖的眼神不经意间从宥连竹和谢将时的身上轻轻扫过,那目光犹如寒霜掠过,稍作停留后,又冷冷地看向魏望舒。
这一眼,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也带着几分莫测高深。
“可以,本王就给你一天自证清白的机会。”
秦王龙行湖面色冷峻,声音低沉,犹如从牙缝中挤出话语,“明天此时,本王还在这里等你。”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魏望舒,仿佛要将她看穿,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多谢王爷。”
魏望舒脸上瞬间浮现出庆幸之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她赶忙恭敬行礼,动作迅速又不失仪态。
礼毕后,便一刻也不敢多停留,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秦王府。
那背影,带着几分急切,几分释然,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魏望舒离开王府后急忙展开调查。
宥连竹缓缓收回目光,神色恭谨,语气平和却又带着几分急切道:
“王爷,依属下判断,走漏消息之人必定是他。实在没必要再给他一天时间了,万一期间再生变故,恐怕局面难以掌控啊。”
秦王龙行湖闻言,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宥连竹,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悠悠开口:
“不过就给他一天时间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让他死,究竟所为何事?”
听到秦王龙行湖这话,宥连竹心中“咯噔”一下,瞳孔瞬间一缩。
他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自己方才那番话太过冒失,怕是引起了秦王殿下的猜忌。
秦王殿下向来生性多疑,此时怕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宥连竹忙不迭地解释道:
“王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属下实在是忧心此人会借机再生事端,给咱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绝无其他心思啊。”
他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因为这一时失言,把自己也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秦王龙行湖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只是淡淡地瞥了宥连竹一眼,并未言语。
那一眼看似平淡,却仿佛带着审视与探究。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气氛略显压抑。宥连竹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心中默默祈祷秦王能相信他的解释,不要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对他生出过多的嫌隙。
秦王龙行湖沉默良久似在权衡诸多事宜终于,秦王龙行湖微微颔首,开口道:
“罢了,不过是多等一日。不过,确实要密切盯着此人。”
宥连竹如蒙大赦,忙躬身应道:“谢王爷!”
言罢,他直起身子,背后早已冷汗浸湿衣衫 。
魏望舒步出秦王府,警惕地再三回望,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心中暗自思忖,只要能换回原本身份,让魏无痕这个身份彻底消失,哪怕秦王龙行湖权势滔天、手段非凡,也难以再追究到自己头上。
然而,魏望舒又实在不舍得就此抛弃谋士这一身份。毕竟,这身份为她带来了诸多的方便,所以当下之急,是要设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魏望舒渐行渐远,远离秦王府之际,君清夜的马车从后方疾驰而来。
马车靠近后,君清夜掀起帘子,眼中满是庆幸之色,急切喊道:“快上马车。”
魏望舒闻言,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而后动作敏捷地钻进了马车之中。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慌乱的心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安定。
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她知道,自己与君清夜还需要共同面对更多未知的挑战 。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气氛静谧。
君清夜的目光在魏望舒身上来回打量,从头顶到脚尖,仔仔细细地审视一番后,见她全身上下并无伤痕,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秦王府,你的应对可圈可点。”君清夜一脸认真,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
“这可是你放弃谋士身份的绝佳时机,与虎谋皮,终究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啊。”
魏望舒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狐疑的目光立刻投向君清夜:
“你方才也在秦王府?”
君清夜挺直了身子,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关切:
“我放心不下,特意派了暗卫进去保护你。”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
魏望舒静静地坐着,与君清夜对视片刻。
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魏望舒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关怀,一股暖意如潺潺溪流般,在心底缓缓流淌开来。
然而,片刻的温馨之后,魏望舒缓缓撇开目光,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良久,她终于轻轻开口:
“我暂时还不想放弃谋士的身份。”
君清夜闻言,脸上露出深深的不解之色。
他微微皱眉,低声问道:
“这是为何?”
在他看来,魏望舒每次去见秦王龙行湖,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危险重重。
如今秦王龙行湖已经对魏望舒产生了怀疑,这无疑是她脱身的大好契机。
可魏望舒却偏偏要逆流而上,继续留在那危险的旋涡之中,实在让他难以理解。
君清夜满心担忧,不明白魏望舒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
在这看似平静的马车里,一场关于抉择与坚持的无声较量,在两人之间悄然展开,而未来的命运,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埋下了未知的伏笔。
“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换个角度看,这对我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呢?”
说着,魏望舒眼中那一贯的清冷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柔软。
此刻,她的语气也不再像往昔那般独断强硬,反而多了几分商量的意味。
听到这话,君清夜心里猛地一颤。
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担心了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默默付出,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应。
君清夜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原本严肃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
他轻轻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话虽如此,可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天时间,你打算怎么运作这件事?”
魏望舒微微眯起眼睛,将心中思索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把这件事巧妙地栽赃到谢将时或者宥连竹身上。”
“倘若能够成功,那可就一举两得。一方面,我谋士的身份能够得以保全,不至于在这场复杂的局势中暴露;另一方面,秦王那边也会遭受重创,折去一员得力臂膀。”
“如此一来,长公主娘亲此次冒险所付出的一切,也算是有了相应的收获。”
在这复杂诡谲的局势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魏望舒深知,这个计划充满了风险,但她也明白,这或许是当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君清夜静静听着,心里也在权衡着这个计划的利弊。
他们都清楚,一旦决定实施,便没有回头路,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赢得一席之地。
此刻君清夜眉头紧蹙,神色凝重,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脑海里千头万绪,却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犹如置身迷雾,茫然无措。
“望舒,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只是那两人深受秦王信赖,要是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只怕秦王很难相信啊。”
君清夜思索良久,缓缓开口说道。
魏望舒听闻,不禁紧了紧拳头。
这的确是让她无比苦恼的难题,没有证据,一切计划都如同空中楼阁,看似美好却难以实现。
此时,马车缓缓朝着清河王府驶去。
车内,魏望舒开始脱下男子服饰,准备换回自己那身得体的长裙。她动作娴熟,神情专注。
君清夜坐在一旁,看似双目紧闭,一副沉稳安静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偷偷留了一线目光,一直在悄悄打量着魏望舒换衣服的一举一动。
“行了,别装了,下去吧。”
魏望舒敏锐地察觉到了君清夜的小动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实在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精力与他计较,随后便伸手掀起帘子,不再理会身后的君清夜,率先跳下了马车。
“被发现了么?”
君清夜心中暗暗叫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紧跟着从马车上下来。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清河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刚刚在马车里的这段小插曲,似乎并未影响他们的心境,此刻,他们的目光再次坚定起来,心中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种种事宜,脚步沉稳地朝着王府走去,仿佛即将迎接一场未知却又必须战胜的挑战。
魏望舒刚踏入府门,管家便匆匆赶来,呈上一封书信,告知是一位公子派人送来的。
听闻有其他男子给魏望舒写信,君清夜顿时脸色一沉,板着脸快步凑了过去。
待看到落款处“纳兰允泽”的名字,他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他心里明白,纳兰允泽此时来信,想必是出于关切。
魏望舒美目流转,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顷刻间,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神色。
此前秦王龙行湖刺杀一事失败,手下死士全部丧生,齐王龙行渊也未能抓到足以扳倒他的把柄。
以纳兰允泽的聪慧,自然能猜到魏望舒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怀疑与危险。
毕竟魏望舒身处秦王龙行湖内部,是极为关键的一枚棋子。
为了不让这枚棋子轻易受损,纳兰允泽第一时间便与齐王殿下商议,决定要帮魏望舒渡过此次难关。
毕竟魏望舒若能继续潜伏在秦王身边,对齐王殿下未来的谋划有着不可忽视的助力。
看完信后,魏望舒轻轻将信件收起,转而看向君清夜,轻声说道:
“纳兰公子邀我前去商议要事,他说有办法助我化解困境。”
君清夜心中虽有万般不情愿,可他也清楚当下局势严峻,事情轻重缓急一目了然。
若因自己的小情绪而耽误了大事,只怕会影响全局。
所以,尽管满心的不乐意,他还是没有阻拦魏望舒。
“嗯,那你去吧。”君清夜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此刻,他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情不愿,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他实在不放心魏望舒独自前往与纳兰允泽见面,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见他露出这般表情,魏望舒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轻轻踮起脚尖,凑近君清夜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刹那间,惊喜与期待瞬间涌上君清夜的脸庞。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耍赖!”
君清夜赶忙说道,眼神里满是急切与认真。
魏望舒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
“那我便先走了。”
说罢,转身回到马车之上。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上次与纳兰允泽见面的茶楼驶去。
一路上,街道上巡防营与禁军的队伍频繁穿梭。
他们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巡查。
显然,长公主娘亲遇刺一事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街边的百姓们,或是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桩惊人的事件,或是行色匆匆地赶路,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魏望舒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心中默默思考着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复杂关系,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魏望舒乘坐的马车,缓缓抵达了她与纳兰允泽上次见面的那座茶楼——云起楼。
她抬眼望向茶楼的招牌,“云起楼”三个字透着几分雅致。
这茶楼消费不菲,平日里光顾的大多是世家公子或是文人雅士。
就在魏望舒微微愣神的瞬间,眼尖的迎客店小二早已注意到马车,恭敬地在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