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大哥的神情,似乎对这件事也颇为在意。
然而,未等她细想,魏天权已再度开口道:
“信既已交至你手,为兄尚有事务缠身,便先行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竟不等魏望舒有所回应,转身便迈着大步匆匆离去,只留下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魏天权如疾风般来无影去无踪,对于他这般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魏望舒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紧接着,她轻轻拆开手中那封精致的信封。
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正是出自纳兰允泽之手。
信中,纳兰允泽表达了对上一次与魏望舒在日月潭煮茶论诗,以失败告终一事的深深遗憾之情,并殷切地希望能够再度邀请她前往日月潭相聚,共同品味茶香诗意之美。
读完这封信后,魏望舒缓缓将它收好。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上次与纳兰允泽相见之时,那时他不顾自身安危,冒险前来给她通风报信,这份情谊实在令她感动不已。
如今想来,确实应该找个机会当面向他致谢才是。
主意已定,魏望舒移步至书房,铺开宣纸,提笔蘸墨,专心致志地书写起回信来。
字里行间,既充满了对纳兰允泽的感激之意,又流露出欣然赴约的期待心情。不多时,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便已完成。
魏望舒唤来平日里最为信任的侍女阿酒,将书信仔细交予她,并嘱咐一定要安全送达纳兰府上。
阿酒接过书信,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幽兰苑。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下脚步,面露犹豫之色。
踌躇再三之后,只见她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着君清夜所在的客房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君清夜紧紧地握着那封信件,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牙齿因为愤怒而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信纸嚼碎一般。
\"又是纳兰允泽这小子!\"
君清夜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他气得眼睛都变得通红,像是能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正准备返回自己文昌阁的魏天权,正慢悠悠地走着。突然,他迎面遇上了魏扶光。
魏扶光看到魏天权后,下意识地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大哥安好啊。\"
魏扶光轻声说道,然而当她注意到魏天权走来的方向时,不禁心生疑惑,
\"咦,大哥怎么是从幽兰苑那边过来的?\"
听到魏扶光的询问,魏天权微微颔首示意,原本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过多思考,便随口回答道:
\"我刚刚去给开阳送金疮药,顺道替纳兰兄给二妹妹送封信。\"
说这话的时候,魏天权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完全是出于无心之语。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魏扶光听了这番话后,眼神猛地一眯,一道寒光从中闪过。紧接着,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原来,魏望舒竟然还与纳兰允泽有着书信往来!
想到这里,魏扶光的心情愈发得意。她心想,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把柄,并将其送到君清夜的面前,那么像魏望舒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君清夜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三日后,风和日丽,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日月潭水面上,仿佛给整个湖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纳兰允泽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上次在湖上泛舟时所遭遇的尴尬场景,暗自思忖着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于是这次他果断选择避开泛舟湖水,以免再次弄巧成拙,闹出笑话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只见魏望舒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翩翩走来。
她身着一袭浅黄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
仔细看去,那裙子上竟用精美的苏绣绣着三两枝傲雪凌霜的梅花,更衬得她清新脱俗、优雅动人。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静而清冷的气质,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纳兰允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牢牢地定格在了魏望舒的身上。
一时间,他竟然看得痴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来。
“魏二姑娘,好久不见啊。”
纳兰允泽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两人先是一番寒暄客套,互行过虚礼之后,便并肩沿着绿茵匆匆的石板路缓缓前行。
一路上,他们围绕着美丽的日月潭漫步,时而探讨起诗词歌赋中的精妙之处,时而闲聊一些生活中的琐碎趣事。
走着走着,魏望舒看准时机,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说道:
“纳兰公子,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应您之约,二则是想借此机会,感谢公子上次对我的相助之恩。”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递到纳兰允泽面前。
纳兰允泽满心欢喜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枚温润洁白的羊脂白玉印章。
印章底部以篆书镌刻着“纳兰允泽”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古朴典雅。
看到如此珍贵且用心的礼物,纳兰允泽喜不自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将印章捧在手心里,反复端详着,爱不释手。
见到纳兰允泽这般喜爱,魏望舒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原本她还有些担忧这礼物不合对方心意呢,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两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儿,纳兰允泽那深邃而别有深意的目光,悠悠地投向了湖中那些盛开得极为艳丽的荷花。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魏二姑娘觉得这莲花怎么样?”
魏望舒一开始并未多想,只把这个问题当作是纳兰允泽随口一问罢了。
她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从古至今,莲花一直都有着品性高洁、洁身自爱这样美好的名声,对此,我自然也是深表认同的。”
听到魏望舒的回答,纳兰允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他轻轻地将手中的折扇甩开,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开始慢慢地摇动起扇子来。
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瞬间就吸引住了不少正在湖边欣赏荷花的女子们的目光。
然而就在这时,纳兰允泽再次轻声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说莲花能够洁身自好,那么它的根茎为什么却还要跟那些肮脏的淤泥混在一起?”
说话间,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魏望舒,二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交汇在了一起。
魏望舒心中猛地一震,她敏锐地察觉到纳兰允泽这番话似乎另有所指。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立刻联想到了自身目前所处的境遇。
难道说……他这话的真正意图,其实是想要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洁身自好,千万不可与那秦王龙行湖有所牵连吗?
想到这里,魏望舒不禁眉头微皱,双目凝视着远方,仿佛那遥远的天际有着她苦苦追寻的答案一般,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此刻,魏望舒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实在想不明白,一向直爽坦率的纳兰允泽,为何会突然如此隐晦地提起这件事情?
在她的记忆深处,纳兰允泽在前世从未有过结党营私、攀附权贵之举,按常理来说,他应当不会在意自己,究竟选择依附于哪位权贵成为其谋士啊!
魏望舒稍稍定了定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纳兰公子真是爱开玩笑,这世间之莲花,虽能出于淤泥而不染其污,但它终究还是离不开那滋养它生长的淤泥。倘若真的离开了,恐怕也就难以开出这般娇艳动人的花朵。”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宛如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令人感到无比舒适。
然而,只有魏望舒自己心里清楚,这番话不过是她用以掩饰真实意图的委婉说辞罢了。
尽管纳兰允泽对她心怀善意,可她身负血海深仇,复仇大计乃是重中之重,绝不容许有丝毫闪失。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将此等机密之事告知于他,唯有以这种方式巧妙地辩解一番,好使纳兰允泽误认为,她有意借助秦王龙行湖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纳兰允泽听闻此言,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魏望舒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庞,似乎想要透过她那看似平静如水的外表,洞悉到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聪慧过人且心思缜密的女子,即便是他也无法轻易看穿其真正所想。最终,纳兰允泽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半句。
自上次遭受林逸枫要挟以来,纳兰允泽愈发深刻地体会到朝堂之上党派纷争、相互倾轧的残酷现实。
即便他胸怀为国为民的宏伟抱负,但若想有所作为,首先必须要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局当中站稳脚跟,谋得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方可。
否则,一切都将沦为空谈……
纳兰允泽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如果有朝一日魏望舒不慎暴露了真实身份,那么作为与她关系密切之人,自己恐怕也难以逃脱秦王龙行湖的怒火。
为此,纳兰允泽未雨绸缪,早早地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投靠了七皇子龙行渊,并成为其麾下一员。如今七皇子已受封成为齐王。
纳兰允泽之所以今天特意邀请魏望舒一同游湖。
一方面,他想要劝说魏望舒切勿再追随秦王龙行湖;另一方面,则期望魏望舒能转而为齐王龙行渊效力。
毕竟在众多皇子之中,秦王龙行湖以手段狠辣着称,令人闻风丧胆。
相较之下,齐王龙行渊则显得温文尔雅许多,对待他人彬彬有礼、和善可亲,这一点深得纳兰允泽之心。
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试探之后,纳兰允泽发现魏望舒,丝毫没有舍弃秦王龙行湖的念头。
见此情形,他深知再多言无益,倘若因为此事导致二人意见不合,甚至从此分道扬镳,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于是,纳兰允泽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此时此刻,魏望舒和纳兰允泽各怀心事,彼此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们才终于将话题转移到了诗词之上,但即便如此,两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无法全情投入其中。
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的魏扶光,那张娇美的脸庞,此刻却因心中的阴毒而显得扭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笑意。
自从得知魏望舒竟然与纳兰允泽有着书信往来,她便怒火中烧,妒意横生。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她每日都会派遣亲信之人,密切监视着月华居和幽兰苑这两处地方。
只要魏望舒踏出房门一步,立刻就会有训练有素的侍女,匆匆赶来向她禀报消息。
就这样苦苦蹲守了三日,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是让她逮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时机。
“哼,小贱人,看你这回还能如何得意张狂!”
魏扶光阴冷地低声咒骂道。
想起此前自己精心策划,陷害魏望舒与家丁私通之事,最终以失败告终,这件事始终如同一根鱼刺般,卡在她的喉咙里,令她难以释怀。
而今,如此难得的天赐良机,就摆在眼前,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只见魏扶光脚下步伐加快,如风一般迅速地朝着前方奔去。
眨眼间,她便已来到了魏望舒近前,并毫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了魏望舒纤细的胳膊。
与此同时,魏扶光更是刻意提高了嗓音,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空气:
“好啊你个不知廉耻的魏望舒!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嫁入清河王府成为王妃了,居然还有胆子在此处,与别的男子偷偷摸摸地幽会!”
“你这般行径将清河王置于何地?难道他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摇晃着被自己牢牢抓住的魏望舒的手臂,似乎想要借此引起周围更多人的注意。
纳兰允泽望向魏扶光的目光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之色。
想当初,在长公主府上,他便已与魏扶光打过照面。那时,此女就当着众人之面,肆意诋毁魏望舒的清誉,其行径与今日之举如出一辙。
只见纳兰允泽面色阴沉,对着魏扶光厉声道:
“魏大姑娘,请你自重!我与魏二姑娘不过是在湖边切磋诗词歌赋而已,你怎可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他的话语之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意。
然而,这番斥责对于魏扶光而言却毫无作用。
她依旧紧紧拉住魏望舒不肯松手,口中更是滔滔不绝,言辞愈发激烈起来。
此时的魏望舒早已气得双拳紧握,银牙暗咬。
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原本并不想因这等琐事,而有损自己在纳兰允泽心目中的美好形象,但眼前这蛮不讲理的魏扶光着实令人气恼,简直就是故意找茬儿,分明是讨打来了!
就在魏望舒忍无可忍即将出手之时,突然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竟是秦王龙行湖!
刹那间,魏望舒的心猛地一揪,暗暗道:“这秦王龙行湖,为何偏偏又在此时此地出现在此来游湖啊!”
此刻,身着女装的魏望舒,尽管与平时在秦王龙行湖面前,以男装示人的模样,有着显着差别,但若有心人仔细端详一番,还是能够瞧出些许端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