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红木雕花门被重重推开,王长江深灰色高定西装上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这位王氏集团掌门人目光扫过席间,最终定格在粗布麻衣的青年身上。他身后,王铭浩的鳄鱼皮鞋在波斯地毯上碾出深痕,两名保镖垂着脱臼的胳膊,脸色煞白如纸。
“李大夫。”王长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他快速地解开袖扣,这个动作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是相当罕见的。
“犬子无知,还请您……”王长江的话还没说完,李鸿飞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他的阿玛尼衬衫领口沾着龙虾酱汁,看起来有些狼狈。
“王总!”李鸿飞谄媚地笑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镀金名片,“这种乡野村医哪配让您低头啊?我是市场部的李鸿飞,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就叫保安把他赶出去!”
王长江冷漠地看了一眼李鸿飞,然后将目光转向他的胸牌,上面写着“李鸿飞”三个字。
“李鸿飞?”王长江淡淡地说道,然后转头对身边的秘书做了个手势。
秘书心领神会,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李鸿飞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呆呆地举着名片,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完全不知所措。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鎏金的墙饰,在那上面,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模样,活脱脱就是马戏团里滑稽的小丑,正尴尬地站在舞台中央,成为众人的笑柄。
王长江已大步走到主桌前,九十度鞠躬时,西装后摆绷出凌厉的折痕:\"李大夫,王某教子无方。\"他抬头时,眼尾细纹里藏着血丝,\"林小姐心脏出现室颤,陆院长说...说只有您的九转还阳针能救。\"
满座哗然,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起,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淹没。李鸿鑫拄着枣木拐杖,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那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李铁牛,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和愤怒:“铁牛!王家都这样了,你……”
然而,李铁牛却轻轻按下了老人的手,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当他的指尖触到李鸿鑫的脉门时,稍稍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二叔,您肝火太旺,少饮参汤为妙。”
李鸿鑫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显然没有料到李铁牛会如此回应。但李铁牛并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转头望向王长江,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与王长江对视的瞬间,仿佛能够穿透他的内心。
王长江的西装内袋里,露出了一张心电图纸,那是林雪柔的生命曲线,正以惊人的速度急速坍缩。李铁牛的目光在那张图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王铭浩突然扯松了自己的领带,他的动作有些粗暴,鳄鱼皮腰带扣撞在大理石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满:“爸!何必求这种江湖骗子?我这就调直升机送雪柔去省城!”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王长江的怒吼便如惊雷般响起:“跪下!”
这声怒吼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整个房间都似乎为之一颤。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这位商界巨擘竟然抬脚踹向了自己的儿子。王铭浩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前扑倒,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青花瓷碎片四溅开来。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王铭浩的掌心,鲜血顿时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爱马仕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仿佛是他心中的绝望和痛苦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
\"王总!\"刘虹踩着十厘米红底鞋冲进来,香奈儿套装上的山茶花胸针刮乱了盘发,\"你疯了?铭浩可是...\"
\"闭嘴!\"王长江扯下领带砸在地上,露出衬衫下微微起伏的胸膛,\"再耽搁,雪柔就真没救了!\"
李铁牛忽然起身,腰间鹿皮药囊发出当归与麝香的苦香。他绕过满地狼藉,在王铭浩面前蹲下。染血的地毯上,几片龙井嫩芽粘在对方定制西裤的膝盖处。
\"知道为什么你父亲要你跪吗?\"他拈起染血的瓷片,在指尖转出冷光,\"这不是跪我,是跪天地良心。\"瓷片轻划过王铭浩渗血的掌心,\"就像这伤口,看着是瓷片划的,实则是你心里的刺扎的。\"
宴会厅的落地窗外,急救车蓝光刺破夜色。陆通抱着急救箱冲进来,白大褂上沾着不知谁的血迹:\"李大夫,林小姐室颤加重,血氧...\"
\"准备车。\"李铁牛将瓷片丢进垃圾桶,金属桶壁发出\"当啷\"回响。他转身时,粗布衣角扫过王铭浩颤抖的肩膀:\"王少爷,令尊让你跪的不是我,是医道,是生死。\"
救护车内,李铁牛打开鹿皮囊,七十二枚银针在蓝光下泛着寒芒。王长江握着女孩冰凉的手,突然发现这乡野郎中的银针尾端都刻着蝇头小字——细看竟是\"悬壶\"二字。
\"这是...\"
\"师门训诫。\"李铁牛捻起三棱针,针尖在酒精灯上划过幽蓝火焰,\"悬壶济世,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