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战莞尔道:“将军有所不知,叛军里的老卒都是弥勒教成员,有些人还很狂热,相信死后可以升天。那套动作就是给自己请神的,以为可以刀枪不入,有个毛用。”
齐振微微皱眉,“弥勒教?”
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跟阮纯一起到晋州赈灾,路遇柳若璃时,发现有密罗教徒在灾区传教,难道那个密罗教就是弥勒教吗?
齐振问了之后,申战想了想,“很可能是弥勒教的下属分支,他们为了招揽更多教众,就以各种名义在周边州县活动。许以小利,骗取百姓的信任。很多百姓直到进入叛军,才知道真相,但悔之晚矣。”
齐振随即吩咐,“把刚才俘虏的叛军仔细甄别,如果真是被弥勒教蛊惑的普通百姓,要从轻发落。”
几人点头应是。
接下来柏杰问道:“将军,我们下一步去哪里?是不是直奔咸安,端了叛军大营?”
齐振摇摇头,“暂时还不行,咱们灭了卞中,咸安很快就会得到消息,那边不会像卞中这么好对付。再说了,我们都干完,保国公做什么?”
唐成道:“那总不能干等着吧?”
齐振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刚才说叛军之前一直在大山内活动,也就是说他们的老巢也在大山之中?”
唐成道:“是的,陕州多山,他们的行踪一般也不太固定。不过根据斥候探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化龙山中。”
齐振思索片刻后道:“这样吧,你们两边加起来也近万人,战力不俗。一方面据守临城,剿灭周边小股叛军,牵制咸安。同时与保国公取得联系,听候他的统一调遣,关键时刻围攻咸安。”
几人急切问道:“那将军你呢?”
齐振转头看看西边,“我么,想去化龙山看看。”
大伙儿都想跟着去,却被齐振拦住。
“你们的任务很重,围剿叛军主力才是关键。记住,柏杰和颜朝行驻扎在城外,不得入城。如有叛军来攻,这样才能里应外合。”
柏颜二人立即遵令。
齐振又看向申战,“你把所有龙武军重新整编,本将命你为领军副将,驻守临城。”
申战抱拳领命。
齐振之所以要去化龙山,其一是不想跟保国公抢功,毕竟对方才是此次平叛的主帅。
更关键一点,就是要端掉叛军老巢,彻底截断他们的退路。一旦咸安能够获胜,他就可以从西边对叛军进行拦截,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其实化龙山离咸安也不过两百多里而已,真要有事转眼即至。
临走前,申战特别提醒道:“将军,化龙山是大燕跟西秦的界山,到了那里之后,务必要小心西秦插手。”
齐振点头,然后把手书的一封信递给申战,让他送去保国公处,通报己方的进展。
休整半日后,当天夜里,齐振带领一千精锐悄悄西进,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把所有的战马留在了临城,回头要入山,骑马没有用,也容易暴露。
这次行军,齐振把速度放慢了不少,为了避免被叛军提前探知,都是昼伏夜出。
同时还带上了几个当地的向导和龙武军的斥候,路线也都是选择的偏僻小路,最大可能隐藏踪迹。
……
在蓟都时,孟楚本不想挂帅出征,毕竟年事已高,行动不便。
同时也有所担心,万一平叛失利,自己将晚节不保。
沈清河软磨硬泡了一整天都没能让老头开口。
后来女帝屈尊降贵直接到国公府相请,孟楚这才点头答应。
皇帝都亲自来了,要是还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时务了。
现在女帝大权在握,孟楚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孟氏的将来。
准备了足足四天之后,才率领五万京营大军正式开拔。
老国公谋定后动稳扎稳打,以泰山之势逼迫过去。
在这段时间,叛军已经攻克了几座咸安以东的城池,最前边的卢川县已经到了豫州地界,势力大涨。
孟楚并不着急,率军来到卢川县城之前,安营扎寨。
沉思片刻后,命令击鼓聚将。
一刻钟后,十数位副将以上的各级将军齐集大帐,个个顶盔贯甲,精神抖擞。
孟楚看看帐下诸人,“大军已至卢川,也是吾等与叛军的首战,明日谁愿担当先锋破城?”
几乎没有犹豫,所有人同时大声道:“末将愿往!”
孟楚满意的点点头,“此战许胜不许败,诸位勉之。”
然后当场做了分派,何人主攻、何人警戒、何人扫尾等等,布置的极为周全。
翌日。
三通鼓响,朝廷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卢川。
叛军在卢川只有不足四千人,加上城墙低矮,守城物资不足。面对煌煌大军,不少叛军已然胆怯。
也就是一个冲锋,官军已经爬上了城墙,叛军当场崩溃。
最终只有数百叛军精锐拼死冲出包围,向咸安逃去。
官军声势大振,上上下下士气高昂。
就在此时,保国公孟楚接到了齐振的书信。雪白的眉毛向上一挑,这个齐家后生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临城,等于在咸安头上悬了一柄利剑,进可攻退可守。
看着书信上的字句,孟楚暗暗点头,此子的战略眼光非同凡响。
休整一日后继续向西推进。
接下来数日,三战三捷,距离咸阳不过两百里远了。
全军上下士气爆棚,纷纷叫嚣立即进兵活捉韩王。
孟楚虽然依旧谨慎,但内心也不免得意,叛军不过尔尔。
……
咸安城。
韩王府偏殿。
几个人围坐喝茶。
陕州原刺史、现任新朝廷左相的陶宽只是坐在下首,低头不语。
他的对面坐着汪沉机,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看不出喜怒。
汪沉机的上首坐着一个脸色焦黄的中年汉子,眼神犀利不怒自威,身穿蟒袍玉带,气势凛然。
正是叛军名义上的头领,也是弥勒教的教主,破天王公孙夏承。
不过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注意力都在正中一个贵公子身上。
此人二十余岁的年纪,身穿月白锦袍。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嘴角时不时上扬,似乎不屑一切。
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摇啊摇,也不知道大冬天扇扇子冷不冷,反正风度翩翩。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披甲将军,右手始终握在剑柄之上,虎目圆睁。
半晌后,陶宽实在没忍住,小声问道:“秦公子,孟楚的大军已经距咸安百多里,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才好,还请您给个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