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事情,苏玄清走出洞府,迈进小院。这里有弟子专门放置的长椅茶桌,苏玄清伸腿一靠,头不需转动便可看见远处山峦叠嶂。
“呼呼”饮下一口茶汤,翻手取出那册破旧杂书,《蝴蝶梦境 琅琊仙府》。
“太虚琅琊山,幻梦蝴蝶泉。
浮生一梦潇湘处,半醉半醒红粉缘。
琅琊仙府离恨天,莫愁娘子拨机弦。
情色只在三更短,忧苦却有无数坎。
辛苦赚来三两银,只为梦中醉千年。”
这册杂书讲了些入梦的故事,阐明浮生如梦幻。现实得不到的东西,就努力在梦里百般享受。平时没有的辛酸,在梦里又尝尽了无数悲与欢。一生的矛盾尽在这里展现。
苏玄清一字一句的斟酌,嘴里也不停喃喃。
“自身所求,被梦魇困扰,愿在梦中清醒,不愿在活中恳求。又或者无奈于起伏顿挫,欲壑填不满而已。有也罢,无也罢,都是如梦似幻,不如闲时读那太华经。”
苏玄清边读边吟的时候,院门口闪进一个身影。
“苏师兄,在看书呐。”
“嗯,是师弟呀。此来有事!”
那弟子把手中竹篮放在茶桌上,取出几样瓜果。
“楚师兄为苏师兄送来几样饮茶果品,请苏师兄慢尝。”
“有劳师弟。”
桌上瓜果水润透亮,但都是些凡俗果类,苏玄清也没有表示出不悦,摘下几颗放入嘴中。
那弟子看苏玄清很自然的细嚼着,脸色有点讪讪。
“苏师兄,楚师兄原本采集了不少高品灵果,只是有师妹喜欢,给要了去。楚师兄无奈出了几块灵石现购了些,门下弟子便就专门挑了些极好的。苏师兄……”
苏玄清笑笑,“楚道友心中的诚意我早知道,果子虽然普通,只需情意满满就行。”
“谢师兄。”
“楚道友如今伤情可恢复!”
“楚师兄正在闭关,这次与准三阶妖兽对阵,伤情有些重。”
“嗯,楚道友积累雄厚,不会有事。我这在一瓶丹药,劳烦师弟带去给楚道友,也算答复他一点心意。”
“好,师弟一定带到。”
那弟子走后,苏玄清真的不知可否,先前的纤纤君子,底下会这么窘迫。
两日后,楚香君才出关。换了新袍,脸上的风尘也一扫而光,神情饱满。
走进小院,朗声向苏玄清招呼,
“谢谢苏道友赠丹,楚某不但伤情消除,往日旧疾也一扫而空。”
苏玄清懒洋洋向他招手,
“无事便好,来,来,来,清茶一盏,爽目清心。这可是我精心炒制,‘混沌神竹茶’,保你饮下,受益无穷。呵呵呵!”
“是极,是极。青山万里,独苏道友一神矣。呵呵呵!”
饮过三盏,苏玄清将蝴蝶梦境递给楚香君。
“在靠山城购得,甚是奇妙!楚道友不妨看看。”
“哦——能被苏道友中意,应是有趣。”
“浮生一梦天水间,真假虚实两厢辩。
红粉无影迷人眼,灵犀一通真拙现。”
楚香君捧着书卷边细暇茶水,边仔细品读起来,开始的故事两人还聊起几句,叹声,笑声不时传出。
楚香君可能被书卷吸引,话声渐渐少起来。于是也学苏玄清靠在长椅上一手扶书,静静入定。
苏玄清见了,茶水在慢慢滑入喉咙。嘴里低声哼出一首小调。
“荨荨青兮,似倩如影。涓涓东溪,四转九挺。
荨荨摇兮,似蝶如风。涓涓西来,骏马伺行。
荨荨伏兮,嬉声云停。垂鞍笔跃,裙皱大动。
荨荨飞兮,月在霞东。嘘乐不远,扉落蜡明。”
再见楚香君,还是一手依卷长椅持着书卷,一手搭在茶桌上托着茶盏,眼睛是长紧盯书卷,目光却望向了悠远。
苏玄清停下吟唱,手一挥,小院周围降下一层光幕,把小院罩住,外界的山鸣水动戛然而止。
苏玄清起身端出一只茶壶,闪身落在院门外,摄来一块青石,便靠在旁边,席地而坐。眼望远处青山,眯缝眼睛轻轻低哼。
“似真似幻,如梦如醒。
何处荆穗,何处扶影。
红粉罩心心不明,霓虹耀眼眼难清。
春雨一落万生济,秋风乍起五谷丰。
五彩童子拂明镜,哪知灵台无尘生。”
院里,楚香君,呆如雕像,只有眼光在不停流转。
午后时分,山角传来有人说话声,
“师姐,守山弟子说大师兄这里会什么道友,我们去找找。几天不见大师兄人影!师姐想要师兄教她剑法,”
“我还缺一味灵药,师兄说好了要送来,都几天了,我要去找师兄问问,师弟可一起去。”
“师兄这几天都没理我们,我心里很慌,师姐!”
“师兄一直都疼爱我们,不会不理的,定是被耽搁了。”
声音很熟悉,也越来越近。苏玄清听在耳朵里一阵苦笑,转头没有理会,仍老神在在轻哼。
不一会儿,有两人走到苏玄清面前,看到苏玄清这个样子,也是一愣。
“你是哪峰弟子,怎会在此闲坐!”
一少年出声喝道。
“阁下是谁!在这客居大声喧哗,不怕扰人清静!”
“你,我是西阳峰真君真传弟子,来找我大师兄楚香君。想必你就是师兄的好友,我师兄可在此处!”
“哦——原来是楚道友的师弟。楚道友正在此处悟道,暂且不便打扰。请师弟回归,待楚道友醒来自会去找你!”
“不行,在下事情要紧,一定找到师兄,请道友将我师兄叫来。”
苏玄清听完,站在身来,掸掸长袍,
“这位师弟,这有些不妥。楚道友已人定,进入心境之中,冒然惊醒可要伤及根基。你怎忍心为已私毁人前途!”
苏玄清心里有丝怒意,话语不免生硬起来。
少年听了一阵语塞。旁边那青年女子上前说道,
“道友别要危言耸听。我师兄一向爱护师弟师妹,从来把师弟师妹们的事情挂于心头。悟道之事稍后做也不迟,怎会在乎这一时。”
“哦——青樾宗的弟子竟如此奇才!悟道之事说有就有,苏某惊讶。”
那女子刚要再说,
苏玄清再不想和他们掰扯,挥挥袖子,说道,
“两位莫要白费口舌,楚道友已入定多时,断不可打扰,有事稍后再说。”
女子怒眼瞪向苏玄清,伸手指来,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见,我那一炉丹药就等师兄的灵药,绝不可拖延。你一外人,怎敢挡我!”
说完抬步就往小院门推去。
谁料,手掌刚触及门板,“嗡”的一声,门板灵光荡起。那女子一个不注意被弹飞出去,抛出一丈多远才定住脚步。
“阵法,你设了阵法!”
女子惊讶看向苏玄清,脸色不知是急还是气,涨红一片。
少年也过去扶住女子,
“你竟敢在客居私布阵法,还伤我师姐,好大的胆子!”
苏玄清对其恍然未闻。
“我已告之于你们,楚道友闭关,不可打扰。怎的,你等要坏规矩!”
说完一股气息直扑两人,两人顿时被推出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