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面容沧桑,皮肤粗糙灰暗的中年男子依靠在树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有几片残片挂在肩膀上,从材质上来看,是随处可见的粗布麻衣。
他宽厚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三道锋利的爪痕深入骨髓,锋锐而狂暴的的金属灵气仍旧在上面不断的徘徊斩杀,肋骨已经被斩断,扎破了内脏,甚至连心脏上都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如果不是动用了保命的手段将将全身彻底的化成了岩石,停止了血液的流动,只靠灵气来维持生机,从而阻止伤逝的蔓延。此刻这个人估计已经死了。
尽管如此,他也依旧命不久矣了,那一招太强了,明明他在转化为岩石之躯之后,也已经有了第三阶段的修为,单论防御力甚至已经能与一般的【纳虚】修行者相比。
他沉重的喘息着,如同搁浅的鱼,尽管转化为岩石之躯之后,他已经不需要呼吸,但刻在生命中求生的本能依旧让他不断的呼吸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抖落下一层层在空中飞舞的石屑。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苍老的父亲,想起了父亲那殷切的嘱托与期盼的目光,也想起了自己的这一生。
他叫王二,出生在瓦片山黑家村。
那是在南方群山中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落,但哪怕是那里也听说过五大家的威名,那里绝大部分的住户都姓黑,只有他们一家姓王。
而且凑巧的是他们一户的本体还是老虎,也正因如此,他小时候一直吹牛说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与王家族长齐名的修行者。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看自己那复杂的眼神,自己当时还以为是鼓励,以为自己能闯出山林,开辟一番大事业。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孩童的无知罢了,他小时候的话语有多么的可笑。
在王家的领地之上,姓王的妖多了去了,本体是老虎的妖也同样不少,但只有王家的人才能是真正的王。
父母为他攒够了钱,让他跟着一年才来一次的商队走出了大山,来到了羽落山书院。
他的天赋很不错,在书院中学习的很快,自然也得到了书院老师的关注。
书院的老师由上层派下来,已经是一位通过媒介,得了道韵的第三阶段修行者。
这位老师无妻无子,他对王二倾囊相授,在他的教导下,王二的成长十分的迅速短短三年就已经成为了第二阶段的修行者,还练成超凡体质“磐石之躯”,近身肉搏之力足以匹敌第三阶段的修行者。
若非磐石之躯必须需要三年才能练成,这个时间还可以更快。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偏僻书院的学生。尽管王二已经是那个书院数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了,但是依旧没有等到适合他的媒介送来。
这些媒介材料都被书院和各大家族把持着,想要得到就得等着上面分配。
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近年来的媒介产量越来越少,也因此显得越发珍贵,上面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下面的人能得到的往往不多。
他的老师也数次帮助他奔波,但依旧没有所获。
对于修行者来说,第三阶段的媒介十分的重要,像他的老师就因为媒介选择的错误导致,终身无法进入第四阶段。
也正因为老师的教导,王二不想浪费自己的天赋,不愿意使用那些较为低级的媒介。
他也曾想过加入那些大家族的私军,但是现在五家各自之间的关系相对平缓,几乎没有得到军功的机会。
最后王二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决定自己去闯荡探索那些尚未被大家族掌握的遗迹与传承。
当时的他虽然心中郁结,但仍旧有一腔豪情壮志,认为自己总归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伟人。
然而等他走遍了江湖之后才知道,整个南华州70%的资源都被家族放在手中。
武器,丹药,衣服等等都受到他们的把控,而那些供他们赚取修行资源的任务也同样由家族布置。
而绝大部分野生修行者所寄予希望的天地秘境,先人遗泽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绝大部分家族都会培养或者招来一些具备预测能力的修行者,许多气势庞大,底蕴丰厚的天地秘境在刚开始之时甚至没有开启之时,就会被大家族势力迅速接管。
现实永远不像小说那样简单。既然可以屏蔽天机,自然也可以反屏蔽天机,绝大部分的洞府都会被大家族进行接管。
野生的修行者进去不仅要缴纳一笔财富,而且还要与家族签订契约,划分所得。
而那些被家族们所遗漏的,往往只能去拼运气得到,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好运气的。
更何况,有些地方一个人进去简直就是探险,而消息一旦传开,那些替大家怎么收集情报的机构又怎么会不知晓?
王二的运气就不是很好,行走江湖的十年之中,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奇遇与机缘,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洞府,却还是那种艰难困苦一个人完全突破不了的,最后的大部分结果还是被家族的人抢走。
他的心气又高,又不肯去用那些低端的货色,因此除了一些伤痛与经历之外,他一无所得。
这十年的时光转瞬而逝,可是他一无所获,还是回到了曾经的家中,他离去之后,父母依旧像往常一样以狩猎为生,在一场捕猎之中失去了生命。
而当时他已三十多岁的年纪了,回顾自己30多年的人生历程,他才终于明白了江湖上的一句老话,“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他失魂落魄的来到了自己曾经待过的书院,去见了自己那位老师。那个书院还是一如既往,那老师也依旧还在那里教书。
那个老师对他进行了安慰,还请他喝酒,他的老师说,修行者实际上已经比普通人强大的太多,要学会知足。
但是并不能打消王二的志气,借着酒劲,他跟他的老师大道苦水不断的倾诉这个世界的不公。
或许是被他说动了,他的老师给了他一份残卷。
那张残卷上是王二完全看不懂的古代秘文,但他的老师看得懂,老师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当年鹤家始祖从石城得到一块奇特玉石,从此崛起了一个家族的故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这种底层人逆袭甚至创造辉煌的故事,不知道鼓舞了多少人。”
“而且鹤家崛起之后,不少人发现这片矿场并未受到保护,于是这些人都试图效仿鹤家始祖,寻找自己的机缘,疯狂的向石城聚集,引起了一阵玉石热。”
“但那些前来挖矿的人不过是被利益冲昏的头脑,充满幻想的,而且没什么知识的,年轻狂妄之徒罢了。”
“一个矿脉中诞生一块能成为顶尖神兵的材料就十分了不得了,这块材料往往是整座矿脉耗尽数百万年底蕴所孕育出来的。”
“哪怕是在特大型矿脉中,这种材料往往也只有一块,更何况石城那里的矿脉按体型来讲,还够不到特大级的级别,所以那个玉矿的潜力基本上已经被耗尽了,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块独属于那些投机者的机缘。”
“而且当年鹤家始祖并不是在矿脉中找到的矿石,他是在集市上所买到的。这种镇脉之宝都能被挖出来,其他的伴生宝玉也肯定同样被挖走了,怎么可能会给后人留有余地?”
“况且,如果有宝物的话,为什么当时如日中天的鹤家不把那片矿场重新保护起来,放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在接近二十年的狂热之后,很多人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们陆续散去。”
“但是,”他的老师喝了一口酒,在昏暗的灯光下,吐露出了真相。“自然的宝物不存在,不代表不存在人为的遗留。”
“当年鹤家始祖在巅峰之时丧失妻子,因此离开家族游历天下。而在那个时候,鹤家的一位长老就预测到了鹤家的衰落。”
“他们开始在各地的遍布宝藏,一起来作为之后重回巅峰的底蕴。”
“而且为了防止外族的人获得他们特意把每一份宝藏的具体信息都划分成三个部分,除去鹤家的副族长,谁都不知道具体的全部内容。”
“之后鹤家倒闭了,收到白家王家,柳家,胡家四家的联合压迫,家族族人四散而飞,其中有一位受到重伤,尽管成功的逃离了追捕,但是最后依旧陨落在了这里,附近的村民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神鸟陨落,因此把这座山称作为羽落山。”
“这些村民为了寻求机缘,在这里聚集,形成了村落,但最终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份修行者的遗留。直到十五年前,我来到了这里。”
“我虽然修行的是土属性功法,但是我的媒介却是一根飞鸟的羽毛。而这根羽毛正是当初被王家所发掘的鹤家遗留。”
“而这一根羽毛显然与其他遗留不同,它相比于其他媒介要弱小的多,不然我也得不到它,直到我来到此处感受到上面被打下了奇特的烙印。”
“这或许是鹤家先祖们的设计,故意把线索藏在弱小的事物上,想要得到线索,就必须要将其炼化,以丧失前途为代价才能得到。”
“正因为要付出丧失前途的代价,所以才保证这个线索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凭借着这一份线索,我找到了那位修行者的遗留,它上面得到了线索,指出了一份宝藏。”
“当然所有宝藏的线索都被划分成了三份,因此我得到的也并不完全,上面只记载了宝藏封印的解开方法。”
“宝藏在哪里?获得宝藏要通过怎样的试炼?上面都没有。”
“不过解开封印的咒语中隐隐透露出宝藏埋藏在地下。”
“因此我建议你可以去石城矿场碰碰运气,那些修行者想要隐藏家族的宝贝,必然要选择一个常人所想不到的地方。”
“石城矿场曾经被大肆开采,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都没有宝物隐藏,是一个很好的灯下黑场地。”
“就算没有,那边也方便你谋口生计。”
与老师一夜谈话之后,王二在家中沉思休息了三天,最后决定怀着最后一次希望向石城进发。
王二的身份履历十分清白,血脉,功法也没有任何问题,十分顺利的进入了矿场。
在这个地方他一呆就是三年,他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老师,相信这个世界终究会有这自己的位置。
同时他也不得不相信,这是自己改变命运的唯一线索,就算在这里耗尽一生,他也不会后悔。
这也是绝大部分野生修行者的常态,他们绝大部分的资源比不上有家族有门派的人,但唯独在时间这一项资源上,他们是差不多的。
直到三个月前他遇到了另外一个人。纯属意外,那个人是新来的舍友,他在夜晚看见那个人把胸口的皮肤撕了下来,血淋淋的皮肤上上刻画了一张奇特的地图。
后来通过一系列的接触,他知道了那个人和另外的七个人也是来寻找这里的宝藏的,他们手上有另一份线索,显示有一份宝藏就放在这里。
最终今天他和另外八个人一同去冒险来博得那一份宝藏。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一次是个陷阱,相反,这个拙劣的陷阱对于他们这些充满江湖经历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他们不得不跳进这个陷阱,因为他们知晓宝藏在这里,如果按照日常的管理,他们根本得不到宝藏,还不如殊死一搏。
而且,对方突然设置了一个陷阱,就说明他们已经知晓了有人混在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虽然他们没有暴露之后的管理一定会更加严格,会有更强大的修行者来调查他们的身份,如果来者拥有搜魂之类的秘术,他们完全没办法反抗,这可能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机会。
毕竟石城矿场在鹤家的传说中实在太重要了,哪怕王家在接管之后已经搜寻了一遍无果,依旧会有所怀疑。
他们九人为此殊死一搏,奈何最终结果依旧不尽人意。依靠地图和解封方法他们成功找到了宝藏,但是在一阵七彩光华之后,宝藏之中一无所有。
当他们想要逃离之时,王家的人也早已将他们包围,如他们所料,王家的人不仅剩下了陷阱,也想要让他们找到宝藏。
他们集体突围之后,立刻按照计划各自四散逃跑,王二的运气不好,被其中一个三阶的首领盯上了,尽管动用了底牌仍旧受了重伤。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金属气流的蚕食之下不断的流逝,已经如风中烛火,即将熄灭。
迷迷糊糊的弥留之际,他看见一个人影向着自己身边走来。
是追兵吗?不过不重要了,哪怕没有追兵,我也必死无疑了。
其实王二他应该在意一下的,至少那个来人的脸,他应该要看清楚,不然死得稀里糊涂,就有一点太可惜了。
来人身穿一身朴素的长衫,长衫样式是特意仿照人族老师的样式改变过来的,上面还有不少补丁,可见穿了很久都舍不得换。
他的身形不算高大,按地球的标准来说,大约是一米七五,在化形之后普遍高大的妖族修行者中,体型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他的脸型瘦长,一双三角眼,眼角略微向下塌拉,鼻子略高,胡子虽然稀少,但梳的很整齐,双鬓已经有些斑白的迹象,整个人看上去略显苦相。
和他的外貌一样,他的名字也显得有些苦相,他的名字叫,贺诗落,同样他也是王二的老师。
正是他指引王二来到了这里,去谋求那份宝藏。
他约有一成不到的鹤家血统,他的爷爷是鹤家一位旁支子弟的私生子,而他的太奶奶只是一位普通的婢女,怀上他爷爷之后就被赶出了府邸,也正因如此,他得以在对鹤家的清算之中保留下来。
得益于这份一成不到的血脉,他才得到了那只羽毛,才得到了那份残卷。
但他不可能自己去矿场探索那份宝藏,他作为一位老师,有王家的编制在身,去矿场肯定会被怀疑。
这种编制和自身的血脉绑定,进矿场的时候,勘探血脉时一定会被查验出来,而如果动用方法改变血脉不仅有后遗症,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失去那根羽毛的认可,无法得到剩下的遗藏。
所以他必定要选一个资质不错,还有一定潜力,能够与那些受大家族培养实力强劲的第三阶段修行者抗衡的弟子。
王二就是他选中的弟子,他选择出用来勾出那份宝藏的勾子。
为此他可是花了不少的财富,以及整整十五年的宝贵时光。
如果没有他暗地中布置,间接交给王二的符咒,秘法,他怎么可能从那位单论杀伤力连一般的世界都招架不住的首领手下逃离开来。
当然他也没有给王二完整的解开封印秘法,不然他又怎么能得到这一份遗留呢?
通过一系列的谋算,这位已经整整不幸了近百年的的老人终于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三份鹤家的核心真传之一。
眼见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贺诗落的心中忍不住涌出了一份欣喜与焦急。
他快速地运转体内的灵气,迅速摆出了三十六个复杂的手印,他的手指翻飞在空中留下了七十二道残影,灵气勾连之间形成了一朵振翅欲飞的白鹤。
虚幻的白鹤振翅,贺诗落全身飘散出无数的气流:双眼冒出了青色云彩,耳朵冒出了森森黑烟,鼻孔之间则有丝丝白色的霞光……
七种颜色气流交织堆积,形成了一朵朵多彩的祥云图像,伴随在白鹤身旁,似乎在托举白鹤飞翔一般,呈现出一种无比祥瑞的气象。
贺诗落一脸隆重,准备吐露出开启密语,他口中低吟道:
地下英魄,凝坠生光。
玉山龙脉,俯首低昂。
三景交泰,七情归张。
五英团聚,鹤云飞扬!
似乎受到了他话语的感召,一丝丝光线从偶尔的尸体上被抽离出来,汇入到那些七彩祥云之中,将整只白鹤衬托的越发凝实。
随后那只白鹤猛然向贺诗落的眉心飞去,白鹤尖锐的鸟喙似乎想要将其脑海洞穿。然而贺失落不不闪不避,任由那只白鹤钻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一层朦胧的七彩霞光笼罩出了他的全身。
贺诗落一阵眩晕,眼前猛然一黑,怎么再看清时,他已经身处一间雕梁画栋,古典华丽的客厅之中,而他的身旁是一位娇美艳丽的宫装女子。
看着对方温婉大气的面庞,贺诗落不由的有了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他曾经见过她,那是许家的小姐,他在年轻时游历江湖,经过一系列的巧合与运气,他十分自然的与许家小姐相爱。
然而尽管许家不能和五大家族相媲美,但也算得上中型家族,而他因为媒介选择错误前进无望,这一份姻缘被对方父母横加阻拦不了了之,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然而,这一份茫然无措,只是瞬间,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次传承的是什么物品。
为什么家族的修行者和野生修行者之间存在很大的差距呢?
不仅仅是家族修行者在资源上更加的充足,可以提供更好的武器装备以及更好的功法,还因为家族中往往流传着另外两种不同于主流的修炼方式。
一者用来修炼超凡体质,这往往可以让那些修行者更加的具备天赋。
当然这一种方法与差距随着书院的普及得到了一定的弥补,但是实际上绝大部分书院的修行者都练不到最后,而且练出来的效果往往不如那些家族就是练出来的。
毕竟这种方法对资质是存在一定要求的,而且其中的不少方法都与血脉挂钩,更何况最好的那一批秘法根本不可能被宣传出来。
而第二种方法则更加的神秘,是一种心境衍化之法。
如果说超凡体质形成之法是向外求,那么这种心境衍化之法就是向内求。
据说这种方法可以在修行者形成一种不同于正常修行经脉的奇特“空间”,这里虽然无法直接让修行者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但通过这“空间”修行者可以更好的感悟到那些大道的存在,同时也可以更好的修行术法,把握战机。
他们将这个“空间”称之为心境,意思是心中的世界。
“贺郎,你怎么了?看上去有些忧愁。”一是软糯的呼唤将贺诗落从思考之中抽离出来。
那位他曾无数次午夜梦回的美丽女子走到他的身旁,用手轻轻扶平他额头堆积的皱纹,幽幽的栀子花香弥漫在她和贺诗落之间,不断地刺激着贺诗落的神经。
感受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感受着额头那令人安宁的触摸,望着那一张久久无法忘怀的面庞,一滴眼泪忍不住从贺诗落的眼角滴落,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低声说出了什么。
于是眼前的幻境逐渐散去,七彩光晕出现在面前,不过其中一道赤红的颜色明显暗淡了许多。
贺诗落拂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他感觉到现在,他终于能够放下了心上的那个人。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了这一次的考验是什么。
是与自己达成和解。通过了第一幕幻境,他与曾经失落、不甘、充满爱意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接下来应该还有六种幻境,对应六种颜色。
贺诗落知晓了试炼的内容,他相信通过自己七十多年人生阅历,一定能够成功的通过这次考核。
果然如贺诗落所料,七色光韵再次弥漫,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改变。
一个充满压迫力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贺诗落面前,无数的伤口从他的身上浮现带来了剧烈的痛楚与强制的虚弱。
难以言喻的耻辱感从贺诗落的脑海深处升腾出来,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一场耻辱的战败。
当初他得到的媒介,虽然与自己的功法并不适配,但却与自己的血缘十分的合适,实际情况上并没有像他对学生所说的那般严重,还是有一定几率继续前进的。
然而就因为这一场战斗,他被第二阶段的一位修行者强势的击败了,切几乎是以碾压的状态。他不仅自身的道基被严重的损坏,更令自己在王家人眼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得到资源屡屡供给不上。
也就因此几乎前路无望,不得已要去另谋出路。
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这段事物的记忆,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一份耻辱早已被深深的刻入到自己脑海之中。
然而修行者这一生要面对的耻辱还少吗,事事总不顺人意,总归要面对种种的伤痛与失败。
他们为什么想要成为修行者?难道不就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来改变这个现状吗?
有了力量就有了尊严,就有了足够的财富,一切的耻辱都将离自己远去,而为了获得力量承受一些暂时的耻辱与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连这都过意不去,又算什么修行者?
往事如灰飞烟灭,曾经的耻辱也离他远去。过往的不甘全部都成为了前进的动力。
父母离去,前途黯淡,不见光芒,迫不得已坑害学生。
七情六欲,人生八苦,悲欢离合,聚散无常,过去往事尽为云烟,为了成功,这一切不过都是短暂的阵痛罢了。
幻境在贺诗落眼前不断浮现,又不断毁灭,他终于能与过去的自己和解,随着他的心境逐渐平和,周围的景象重新转化为了之前的森林之景,一块奇特的玉石坠落到他的手上。
玉石呈现赤青黄黑白紫褐七种颜色,不断外放出一圈圈七彩光晕,其中有一只白鹤振翅于飞。
淡淡的欣喜与满足之情从贺诗落心中涌起,而在下一刻,这些信息与满足就化作了失落与惊诧。
一阵黑影闪过他的手中的玉石瞬间消失不见而在他的面前却多出了另外一个壮年男子,那正是王家的统领。
为雄壮的男子露出了微笑,面带嘲讽的说:“你不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我还要谢谢你把这一层宝物给取出来,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得到呢?”
贺诗落震惊顿时消去,随之而来的是无比深切的仇恨以及强烈的杀意,他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人轻轻松地取得!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得到这一份宝藏,这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更何况他积累这么多年,也是曾经受到王家培养的青年才俊,他有自信能够杀了他,夺回自己的宝藏。
厚重而庞大的气机顿时在他双掌汇聚,随后一掌拍出,巨大的掌印随即飞出,将土属性灵气的厚重与霸道展露无疑。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很轻松的消散掉,仿佛过眼云烟。
一切的场景又重新回归到了七色的光晕之中,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七色光晕恢复了往日的明亮,之前暗淡的痕迹一扫无余。
然而还没等贺诗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他就突然感到自己的魂魄震荡,一缕缕七彩光芒从其中弥漫出来,汇入到了光晕之中,无论他怎样的弥补阻止都毫无作用,他与这团七色光晕的联系正在逐渐减弱,这意味着他正在逐渐失去获得传承的资格。
匆忙之下,他再度催动之前的手印尝试重新连上,然而他得到的只是更大的魂魄振动。
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色恢复了正常,又重新回到那一片密林之中。不过密林中除了他和王二的尸体之外再无他者。
贺诗落的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他知道这一份传承与自己失之交臂了,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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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石城矿场内,大部分的矿工都被驱逐了出去,矿场中几乎毫无人烟,只剩下一支二十人的护卫队伍。
队伍现在队伍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被派了出去,只剩下三位用来看守原本的场地。
这三位护卫年龄最小,进队也最晚,因为首领怜惜新人,所以被安排了这样的一个差事。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这是首领在偷偷的打击报复,因为他们进来时上交的孝敬较少,需要敲打一下。
正应如此其中一个人愤愤的说:“这里宝藏已经被取走,密室内空无一物,留在这里只会一无所有,真正的宝物与功劳只有那些去追查的人才有份,这个首领的气量也太过于狭小了。”
另外一个护卫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些人能找到这里的宝藏,手上一定有不少的宝物和线索,就算那些宝物分不到,仅仅是抓到他们也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其中有些人能因此鸡犬升天。”
第三位都没有陷入他们的争吵之中,而是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首领本来就是从王家本家侍卫中出来的人,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的秘密,这才有了这次的行动。”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之声传来,“你们知道的挺多啊,还有在这闲心聊天。”
听到这一句话三人浑身打了个冷战,忙不迭的站立起来向从黑夜中走来的人问好。
那人有一张威武的国字脸,身形壮硕,走路之间气势恢宏,眼光中透露着一丝锋锐,这正是他们的首领。
首领对三人的问候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气愤的盘坐在了榻上,
三个人听到的小道消息确实没错,他原本是王家本家的修行者,受到王家的栽培,本来有一份大好前途,结果修炼功法时走火入魔,杀性入脑,这才被发配到这里。
这一次可是他回到本家的大好机会,可惜的是,居然让那个家伙给跑了,现在只能寄托于其他的护卫给力,能抓到一些家伙,得.到他们手中的传承。
之所以他这么笃定,是因为王家与鹤家多年争斗,早就知道他们的把戏,为了保证传承的安全,所有的宝物都是都被施展了虚光之法,寄托于光中。
鹤家的人虽然出身商贩,但都以气节着称,往往容易自绝于世,王家至今没有搞到这种术法的原本。
偏偏王家主修的功法与光属性毫不相干,虚光之法这种同时涉及到心境之道与光道的术法至今也没有办法去破解。
这一种术法把东西寄托在光线之中,看到那阵光线的人都有份,但是只有通过特殊的手段才能开启传承试炼,得到其中的宝物。
那些胆敢偷窃王家宝藏的贼人现在就相当于活体的门户与宝库。
首领双拳紧握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腿上,这次失败倒也怪自己的无能。
这一次行动倒没有上面的安排,石城是鹤家的发迹之地。当初寻找鹤家传承的时候,王家早就派人来进行了重点的检查,结果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自己练习隐匿术法的时候偷偷听到了一点风声,他们甚至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也正因为这次行动太过于仓促,很多陷阱都没有来得及准备,也没来得及布置好禁制,否则那些贼人怎么能够从他们手中逃脱?
他现在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汇报,毕竟他逃脱了其中的一个要饭,万一对方正好知道手段抢先取出了宝藏,那么他就是天大的罪人;相反,抓到了其他人,陶总那一个又没能取出宝藏,那么他就是天大的功劳。
正在他犹豫之时,面前突然浮现出了一团七彩光晕。
七彩光晕陡然弥漫,将周围一切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