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玉被禁军拖出辰翊宫的那一刻,白慕淮只觉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她的眼中只有安从玉那逐渐远去、满是血污的背影。白镜禾望着两人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也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白镜禾!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的?”白慕淮站在廊下,身姿倔强,她张开双臂,拦下了临雀和禁军,目光灼灼地直视着白镜禾,“如果我今天偏要救他,你打算如何?”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宫道上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孤是皇帝,想如何便如何。”白镜禾一步一步走近,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你如此冲撞孤,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搭上你自己。”说罢,她猛地一把拽过白慕淮,那力道大得让白慕淮踉跄了一下。
“临雀,交代天牢里的狱卒,死不了人的刑罚,都给安从玉过一遍!”白镜禾紧紧抓着白慕淮的手腕,手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话语中满是不容置疑的狠厉。她又转头看向白慕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再挣扎反抗,孤便打断你的双腿,把你嫁到戈越去做王妃,你知道戈越国君今年多大了吗?他都可以做你祖父的年纪了,戈越有个规矩,老国君身逝,新国君可以继承他的妃子。”
原本因伤痛而沉默忍受的安从玉,听到这话,眼中瞬间燃起怒火,他不顾自己一身的伤,开始剧烈挣扎起来,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衫随着他的动作撕裂出更大的口子。“白镜禾!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白慕淮可是你的亲表妹,她不过是替我说几句话罢了,罪不至此吧!”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伤痛而变得沙哑,在夜空中回荡,透着无尽的悲愤。
白慕淮看着安从玉伤口不停地滴着血,每扭动一下,那殷红的血就流得更多,心中一阵揪痛。“你别再动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这样一身血的安从玉,她只觉心如刀绞。
“好,这样吧,要么安从玉你认罪认罚,要么孤命人打断白慕淮的双腿,把她送出去和亲,你们自己选。”白镜禾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廊柱上,姿态慵懒却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眼神冷冷地看着两人。
“认罪是吧,我认!”安从玉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对,我安从玉是赤蜀奸细,受命楚千墨,你说我还有什么罪,我都认,你放白慕淮回容府,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他的脸上满是绝望,唯一牵挂的,只有白慕淮的安危。
白慕淮听罢安从玉的话,怒视着白镜禾,咬着嘴唇,那原本粉嫩的嘴唇瞬间变得苍白。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每一滴泪水都像是对这荒谬局面的控诉。
白镜禾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匕首,递到白慕淮面前,“去,杀了他,杀了他,孤送你回容府,你还是孤最喜欢的表妹,荣宠一生的贵女。”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生死抉择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白慕淮颤抖着手接过白镜禾递过来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白镜禾在白慕淮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白慕淮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走到安从玉的面前。此刻,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眼前的世界已经被泪水模糊。
安从玉奋力扬起头,尽管身上的伤痛让他的动作显得十分艰难,但他还是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看着白慕淮,“动手,死在这里,死在你手里,好过在天牢里受尽折磨而亡,给我个痛快吧。”
白慕淮看着安从玉的脸,她回忆起这一段时间在宫里与他下棋时的悠然时光,与他玩闹时的欢声笑语,他耐心开解她身为白家女的无奈与哀愁……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越回忆,她握刀的手就抖得越厉害,她真恨不得转身杀了白镜禾,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她若真的朝白镜禾动手,必定会输,她从小就打不赢白镜禾,输了,死的就不止是她和安从玉,还有白家满门。
就在她满心绝望之时,她看着安从玉突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她猛地举起匕首,朝着自己胸口刺下。临雀见状,反应极快,飞脚踢向白慕淮的手腕,匕首脱手而出,甩出去老远。
安从玉没想到白慕淮会做出如此举动,整个人像是发了疯一般吼道:“你说过,我们俩死一个就行对吧?我死,我死,我死了你放她回去,再不可以此事为难她,白镜禾,你只要答应放过她,我便自行赴死。”
白镜禾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却看向了临雀,又看了看临雀腰间的刀。临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将腰间的刀往身后挪了挪。
“可以,孤答应你了。”白镜禾让禁军钳制住白慕淮,用脚将刚才的匕首踢给安从玉。
安从玉甩开身后禁军和临雀的手,趴跪在地上,忍着身上的伤痛,握住匕首。他直起身,冲白慕淮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不舍与眷恋。白慕淮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拼了命地摇头。
就在匕首捅进安从玉胸口的一瞬间,白镜禾一鞭子将匕首打飞,安从玉惊诧地看着白镜禾,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白镜禾示意禁军放开白慕淮,“你俩可看清自己的心了?”
白慕淮和安从玉一脸震惊的同时看向白镜禾,仿佛还没从刚才的生死危机中回过神来。
“看不清也就这样了,这样的戏码再多来两次,你俩死不死的我不知道,我肯定是死了。”白镜禾说罢,撩起袖子,只见整只胳膊都红肿得厉害,“正常人挨我几鞭子,早就死透了,看你俩那表情,没明白是吧?就是刚才我把鞭子的力反向卸到了我胳膊上。”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让两人心中一阵感动。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白镜禾设下的一场局,只为让两人看清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