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辰带着昭节来到大树底下,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伤患的身影,总算能松口气,那就好。
他从出生起到现在,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对手,然而面对伤患这样的对手,他实在是发自内心感到害怕。
这种害怕不是畏惧,单纯是因为孤辰讨厌麻烦,或者说,是发自内心的抗拒麻烦。
孤辰刚坐下来,昭节偷笑问道:“你方才用的针法,应该是某种功法秘术吧?”
“那是一种功法,名为《金光穿灵术》,是我婆婆教给我的。”孤辰看着蔚蓝湖水,点了点头。
水光荡漾,揭开少年尘封的回忆。
黑雾铺天盖地。
被群山环绕的村子宛如世外桃源,只有那里有阳光洒落。
黑的瘆人的湖泊,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灵萃药田,布满坑洼的青石演武场,小伙伴们的单独竹楼……
这个地方,唤作长生村。孤辰是被村里老人捡回来的,五岁之前的记忆如梦幻泡影,不剩丝毫,他不属于这里,但是这个小村子藏着他最美好的回忆。
孤辰淡笑:“这门功法如果真要评个等级,至少位列天阶极品功法。其实我刚刚的针法只是皮毛,《金光穿灵术》共有七层,我只是刚刚入门,连第一层都没学会。”
昭节诧异。第一层都没学会,太夸张了吧?
“想学吗?”孤辰道。
“我?可以吗?”昭节指着自己,目光忐忑,旋即被惊喜取代。
天阶功法的威力堪比炼虚境修士,极品天阶功法甚至可以与合道境掰手腕,此外,修炼过天阶功法的炼虚境修士,和未曾修炼过的炼虚修士,其差距有天堑之大。
孤辰把昭节的眼神尽收眼底,心里愈发放心。
本少爷的交友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这么好的女孩儿都是我朋友,嘿嘿,真不错。
修行界中,但凡涉及传道的事,都会接触到诸多禁忌,但是对于真朋友,孤辰向来不会吝啬什么。别人怎么看他不管,他只知道,对待朋友应该付出真心。
“当然可以。”孤辰对昭节递出鼓励的目光,说道:
“我这人很怕麻烦,修炼不感兴趣的功法更是拖拉,当年我修炼这门功法的时候,要不是被药婆婆拿着拐杖追着打,我真不打算学。”
“得了吧你,有的学就不错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昭节忍俊不禁。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傻瓜。
“所以这门功法落在我手里,与其让它蒙尘,不如送给关系好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孤辰对昭节挤了挤眼睛,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直接塞到昭节手里。
“里面是《金光穿灵术》前四层,后三层暂时没有。你可不要让这部功法蒙尘,不然我就惨了,未来再见到药婆婆,她绝对要像小时候那样把我们几个吊起来,拿着她那根破拐乱棍打死我。”
昭节噗嗤一笑,看着玉简,眼角眯起月牙,轻声笑道:“小牧,谢谢你。”
“谢啥?我可等着小昭医仙的名声传遍四海八荒呢,真要到那天,我再找你看病,你可别收我钱。”
“放心,肯定不收你钱。”昭节被夸得脸色羞红,收起玉简,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见过你花时间修炼呢。”
“这件事啊。”孤辰沉默稍许才道:“因为某种原因,我现在修炼不了,境界被彻底堵死了。”
“和你要找的地方有关?”
“嗯,只有找到那个地方,我才能知道……。”言及此处,孤辰笑着摆手:“不说这件事,倒是你,七氏部落昨天晚上那么针对你,怎么今天没事儿了?”
“你看我们俩现在在哪儿?”
“祭祀湖泊。”
昭节得意的昂起玉颈,又道:“那我刚刚在干什么?”
孤辰目光一亮,治病救人,聪明啊。
叶赫纳兰家族。
“家主,祭祀湖泊那边有异动。”
叶赫纳兰云图转身,看着角落的黑袍身影,皱眉,“我不是让你盯着那个少年吗?那小子出什么事了?”
烛火摇曳,黑袍身影脑袋垂的很低,说道:“那名少年在祭祀湖泊闹出不小动静,我觉得应该通知您。”
几个呼吸后,叶赫纳兰云图听完上午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激动起来,喃喃自语:“不用借助灵萃或是丹药便能治好伤员,嘿,那个少年果然不一般。”
说到这里,他连忙抬头,目光扫向角落,“立刻通知明长老,让他带人去祭祀湖泊,你都来通知我了,其他几家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那拉家族深处,得知祭祀湖泊的消息后,那拉洪康整个人都是愣住的,再三确认之后,慨叹道:
“看来昨天晚上是老夫看错那个孩子了,蒙慈说的不错,毕竟是小孩子,出手没个轻重也很正常。”
那拉安炎坐在帐篷的主位上,心里不是很平衡。
又是这个小子,怎么又整出动静来?不行,他的变数太大了,要早点解决。
当孤辰在祭祀湖泊的事迹传到乌孙家族,白色帐篷内,一众乌孙家族高层陷入沉默。
他们都是知晓许南存在的人,此时孤辰名声鹊起,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极为不利的。
“不行,还是要派人前去感谢一番,其他几家都去了,如果单独我们没去,难免要让叶赫纳兰云图那小子多疑。”
“哼,爱谁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跟吃了狗屎一样。”
“肃静。”乌孙东皇忽然喊道,帐内立刻回归安静,不过又是冗长的宁静。
正午时分,白色棚屋区域附近人山人海,有些人原本就是在这里养病的伤患,还有一些人是专程赶来,身上带着隐疾,想请求新来的神医医治的。
如果说七氏部落是一个大染缸,那么祭祀湖泊这里,绝对是染缸的最深处。
原因无他,此地汇集七大姓氏的族人,而且部分人在本家的身份还不低,以至于孤辰的名声越来越大。
棚屋中,孤辰和昭节分别站在屋子两侧,二人没有说话,默契的处理各自伤员。
四周围满了人,纵然正值寒冷初春,人群散发出来的热气也让棚屋内部温度升高。
整个上午,孤辰和昭节只休息过一回,从那之后,二人再没停下来,就连午饭也还没吃。
屋内,空气中不断有细针穿梭,棚屋之外,众人的呼吸声很轻,生怕打扰孤辰和昭节的进程。
就连先前阻止过孤辰的老者,此时也在旁边观摩孤辰和昭节的针法,自觉受益良多。
“本少主还以为有多厉害,那小子救了多少人了?”最靠近棚屋的人群中发生躁动。
“嘘,闭嘴,吵到两位神医你能负责?”
“怎么说话呢,知道我是谁吗?”
“额管你似谁,都不管用,别吵吵,耽误我疗伤,信不信老子揍你?”
乌孙业达额头布满黑线,想他堂堂乌孙家族的未来掌舵人,何时被小侍卫呵斥过?
越想心里越是不甘,乌孙业达环视一圈,见其他人都没注意自己,脸色阴沉道:“本少主是乌孙家族的乌孙业达。”
没人搭理他。
“乌孙东皇听过吗?那是我爷爷。乌孙兴听过吗?那可是我爹。”
“滚!别烦老子。”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壮汉转身,眼神不善的看着乌孙业达,瞬间令他冷汗直流,像是面对洪水猛兽。
就在这时,棚屋内响起声音:“下一个。”
“欸,来嘞。”壮汉瞬间变了个人,脸上堆满笑容,转身朝棚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