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文桓与妻子从李家出来,经过二叔和三叔家,略作停留,与长辈和堂弟们告别,回到家中,已是晌午了,正赶上饭点。
李子染作为新进门的媳妇,本该孝敬公婆,侍候一家子的吃喝,却因为要跟新婚的着夫君,一起远行,所以,开明的婆母并没有给脸色她瞧,也没有让她做饭。
吃过午饭,正往租来的牛车装东西,堂妹樵轻尘来到哥哥樵文桓身边,小声说:“我送你们一程,顺便去看看文博。”
提起樵文博,文桓也是有些不满,语气略有些重,“这个臭小子,不知道放松一下自己,连我结婚都不回来,莫不是嫌弃我们呢。一门心思的读书,只怕会是个书呆子了。”
“大哥哥说哪里话呢,我们家头一回办喜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樵轻尘说着,把手里的包袱放在牛车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自识字起,就书不离手,睡觉的枕头边也是书。”
“行了,我只是说说,并未生他的气。咱家能出个状元郎,也是光耀祖宗的事。”樵文桓微笑着道。
看着牛车上多出来的包袱, “尘儿,你这是……”哥哥文桓没往下说,看着妹妹寻求答案,“如果进城买卖,是晨起时坐牛车的,这会子进城作甚?”
“嘘,我这会子进城,正好与大哥哥同行,去看看文博,昨晚与爹娘说好的。赶不上回村的牛车,就与大哥哥在城里,找家客栈住下,第二日再回。”樵轻尘说道。
在这个大家族里,文桓与妹妹轻尘,素来亲近,遇事总是先与哥哥商量,除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秘密无人知晓,其余的也不隐瞒。
“我打算跟你们一起,出去看看。”樵轻尘附在大哥文桓耳边轻声说道。末了,还对着哥哥眨巴一下眼睛。言外之意是瞒着父母的。
哥哥没好气,给尘儿妹妹一个爆梨,捂着生疼的脑袋,“大哥哥,你干嘛呢!”
“你说呢!”文桓朝妹妹翻了个白眼。
“怕爹娘不同意,更怕他们担心。”樵轻尘道。
“那你是明知他们会担心,还要如此,偏惹他们伤心。家里比你小的轻珠妹妹都出嫁了,你自己不着急,叔婶他们嘴上说不着急,心里也是着急的。那些个上门问亲的媒婆们,快要踏破你家的门槛,都被你一一拒绝了,可是有了自己钟意的人?”文桓问道。
说真的,作为二十三世纪的军医学精尖人才,哪里是这小小的村落困得住的。
即使离开,也需要一个契机,况且父母的生养之恩大于天,一个孝字重千斤。岂能说走就走。
“还是应该知会一声,让小叔和婶娘有个思想准备,免得忧伤心过度,生病了咋办?” 文桓劝道:“难道这些年,他们对你的呵护和疼爱,都是假的吗?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大哥哥你别问了,待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会回家的。如果可行,安顿好了,会回来接爹娘和文博的。”
樵文桓见着轻尘有主意,不是个鲁莽行事之人,想说的话,也咽下去,不再言语。
“大哥哥放心吧,这事儿已经安排妥当。”轻尘道。
这个妹妹,打小就与众不同,沉着冷静,一副小大人模样,说话做事总得人心。不过于古板,也不落于时下。
村里的叔伯婶娘脸面总夸她懂事能干,还开玩笑说,这么好的闺女,将来不知要便宜哪家小子呢。
“你呀,心里有数就行。启程吧。”说着,文桓又是一个爆梨,只是没先前的重,“可是带了银钱,没有的话,大哥哥给你。”说着真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有的。大哥哥的银子,留着给嫂子吧,你们也是有家了,一应的开销也大。”轻尘拒绝了哥哥的银票。
轻尘心道:“你那点钱,是牙缝里抠出来的,也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就留着吧,将来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这些年也攒下一些钱,买绣品,给人草药,所得的钱,每次给母亲都说自己存着,以后作嫁妆,有银子傍身,在夫家才有底气,还要额外的给些碎银子。时间一长,明年上也有一千两。
要知道,在这时代,乡村里一个普通人家,一年才二两银子的花销,没有仆人丫鬟,凡事亲力亲为,粮食蔬菜自给自足,只有盐巴、酱醋和油要买,鸡鸭自养,肉类有条件的家庭,自己也是能解决。
见着妹妹不收,也不矫情,揣进绣袋“那好吧,如果有需要,不用跟哥哥客气,尽管开口。”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出发去城里,不然,晚了城门关闭,就没地儿投宿了。”樵有富催促道“尘儿,路上小心些,见着弟弟文博,嘱咐他努力读书,家里一切都好,叫他不要牵挂。回来时还坐村里的牛车吧。”
“爹,娘,我知道了,你们要好好的,注意身体。”轻尘对着双亲挥挥手。
辞别家里人,牛车便快速朝城里走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牛车,不知怎的,樵四郎家的郑翠芬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甚至有点失落。可能是累着了,也就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