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大观园废墟上,焦黑的太湖石泛着铁器冷光。黛玉绣鞋踏过满地碎瓷,忽见半截焦木上挂着褪色流苏——正是元春省亲时系在沁芳亭的朱红帷帐。她俯身拾起鎏金香囊,内里冰蚕纱浸透江水,显出带血的漕运账目。
\"妹妹当心!\"宝玉用断剑挑开摇摇欲坠的檐角。碎瓦纷落处,四十张盐引如纸钱翻飞,最末那张盖着九黎密符的,正是林如海推行新盐政时特制的朱砂印。紫鹃突然跪地呕吐——她扒开的假山石下,二十具幼童骸骨呈跪拜状,天灵盖处嵌着寒铁丸。
\"这是...九黎的献祭阵...\"宝玉剑尖挑开骷髅手中的铜铃,铃舌刻着的\"丙戌\"年号让他浑身发冷。那年姑母贾敏难产的血夜,他分明在产房外听见同样的铃音。
妙玉遗留的素帛在黛玉掌心舒展,贾敏血书字字渗珠:\"金簪雪里埋...\"残卷被浪花打湿处,四十口铁箱在漩涡中浮沉。应天府差役打捞起的箱内,除却带毒苗刀,还有按着贾母指印的认罪书。那拇指纹路里嵌着的胭脂,正是元春当年点眉的茜雪膏。
\"姑娘看这处蹊跷!\"紫鹃用银簪撬开铁箱暗层。褪色的襁褓裹着冰裂纹瓷瓶,瓶身\"敏\"字碎裂的刹那,半本盐铁密账与染血脐带同现。黛玉指尖抚过账册首页的血手印——竟与自己掌纹严丝合缝,而脐带末端的银锁片上,赫然刻着九黎巫医的祝祷词。
宝玉突然拽着黛玉扑倒在地。三支毒箭钉入身后焦木,箭尾系着的苗绣燃起青烟,空中凝出\"子时焚城\"的血字。他拾起刺客遗落的玉珏,对着残阳细看——珏身阴刻的缠枝莲纹,与王夫人佛堂供器如出一辙。
暴雨突至,黛玉循着血水汇成的溪流深入废墟。焦黑的沁芳闸机关松动,露出通往地宫的密道。壁上长明灯映出鬼魅光影,二十口铸铁炮管泛着幽蓝,炮膛内壁的苗文咒语与妙玉禅房梁柱刻痕暗合。
\"这是...姑苏林氏的族徽!\"紫鹃惊叫。最末那尊铁炮底座上,被寒铁浆浇铸的莲花纹正是林家标记。黛玉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玉锁,锁芯暗刻的\"慎守祖业\",原是对这般滔天罪孽的忏悔。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宝玉斩断锈锁的刹那,铁笼中滚出个白发老妪,她枯手指向壁龛中的鎏金匣——匣内整齐码放历代主母的认罪书,贾敏那封血书末行写着:\"妾身孕时被迫饮下寒铁浆,故黛玉生带弱症...\"残页被泪水晕开处,按着贾母与王夫人的双联指印。
戌时三刻,惊雷劈开荣禧堂残垣。黛玉立在焦黑的紫檀案前,看暴雨冲刷着漫天账册。突然一道电光划过,她发现被淋湿的\"丙戌年冬\"盐引正缓缓显影——原是双层夹纱的密件,内页记载着贾政与北静王歃血为盟的细节。
\"以女为质,每嫁携铁三千斤...\"宝玉念着血誓条文,剑尖突然颤抖——那画押处盖着的,竟是元春入宫前最爱的海棠胭脂印。窗外传来锦衣卫的呼喝,他看见贾政被铁链拖过泥泞,官袍裂缝处露出的九黎图腾,与地宫炮管上的咒文完全契合。
子夜时分,江心突起漩涡。妙玉的白帆在雷电中化为灰烬,最后抛入激流的丝帛上,四十年前的婴儿啼哭穿透雨幕。当黛玉展开那方染血的襁褓,冰裂纹瓷瓶中的脐带突然渗出血珠,在残页上连成完整的九黎密符——正是操纵江南盐铁命脉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