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的晨钟惊落檐上残雪。妙玉跪在蒲团前捻动佛珠,腕间银镯与青烟缠绕,忽听得\"咯噔\"轻响。黛玉俯身拾起崩断的菩提子,见孔洞内壁刻着\"丙戌年腊月廿三\"——正是贾敏出阁前夜。
\"师太这银镯好别致。\"宝玉状似无意地托起她手腕,镯面云雷纹在日光下竟显出\"北静\"二字微痕。妙玉猛然抽回手,佛珠洒落满地。黛玉瞥见某颗珠子内嵌银片,纹样与贾琏腰间蹀躞带扣如出一辙。
庵外忽起马蹄声。平儿提着食盒闪进佛堂:\"二奶奶让送暹罗香来...\"掀开盒盖刹那,黛玉瞧见垫布上绣着九黎图腾,与银镯暗纹恰好拼成完整官印。
潇湘馆的烛火彻夜未熄。黛玉用银簪挑开佛珠银片,内藏泛黄纸卷竟是北静王府庚帖。宝玉对照礼部档册,惊觉帖中生辰与妙玉度牍相差整甲子:\"这是四十年前的婚书!\"
紫鹃捧着褪色账册进门:\"周瑞家库房寻着的。\"册中记载贾代善次女嫁妆明细,末页附着银器图样——那对雕云雷纹镯子,正与妙玉腕间之物形制相同。黛玉以茶汤润湿图样,空白处浮出朱批:\"以庶代嫡,盟约乃成。\"
五更鼓惊破残梦。宝玉忽地坐起:\"北静王世子生母...\"话音被西厢房瓷器碎裂声打断,王夫人厉喝穿透窗纸:\"把那妖尼的银镯给我熔了!\"
祠堂耳房弥漫着陈年香灰味。宝玉撬开地砖,二十口蒙尘银箱排列如阵。黛玉用帕子拂去首箱锁面浮尘,锁孔纹路竟与妙玉银镯凸起严丝合扣。
\"这是老太爷备的嫁妆。\"贾母颤巍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手中龙头杖点向箱面北静王府徽记,\"当年本该是敏儿...\"杖头突然脱落,露出半截褪色绸缎,缎上血书\"代嫁\"二字刺痛双目。
黛玉解开颈间金锁,锁芯莲花瓣嵌入银箱暗格。箱盖弹开的刹那,四十封密信如雪片纷飞。最末封信笺火漆印着九黎族徽,展开竟是贾代善手书:\"以庶女充嫡嫁北静,换盐引三千...\"
鼓楼西大街茶楼飞檐挂满冰凌。宝玉扮作古董商坐在雅间,盯着对面银楼掌柜捧出的旧账簿。泛黄纸页间夹着张工笔小像,画中少女腕间银镯刻着\"静\"字——与妙玉镯内暗纹别无二致。
\"客官可识此物?\"掌柜突然压低声音,从柜台暗格取出半截断镯。宝玉瞳孔骤缩,断口处赫然露出钢芯,芯上密布苗疆计数符——与九黎盐仓密语同源。
黛玉在潇湘馆对光细看断镯拓片,忽将胭脂点在图样缺口。朱砂渗入纹路,竟拼出\"甲三仓\"方位图。平儿慌张撞开门:\"链二爷带着锦衣卫往水月庵去了!\"
水月庵观音像的玉净瓶裂开细纹。妙玉被铁链锁在经幡下,腕间银镯已换成刑具。贾琏马鞭抽在青砖上:\"说!北静王府的盐引藏在哪?\"
\"施主问错人了。\"妙玉突然抬眸,眼底寒光惊得贾琏后退半步。她腕间镣铐\"咔嗒\"脱落,露出内侧\"北静\"烙痕——与银楼断镯钢芯纹路完全一致。
宝玉破窗而入时,正见妙玉将佛珠按进墙面凹槽。整面砖墙轰然翻转,密室中二十箱盐引贴满封条。黛玉拾起箱缝遗落的杏黄帕子,帕角血渍与贾敏唇脂盒内残膏气息相同。
荣禧堂的炭盆爆出火星。贾母将婚契掷入火中,绢帛燃起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九黎图腾。王夫人突然抢过火钳:\"老太太不可!这契上还押着...\"话音未落,黛玉泼茶灭火,焦糊处显出新笔迹:\"贾氏若违誓,九黎可取嫡女为质。\"
宝玉忽指契约骑缝章:\"这印鉴缺角与银镯纹路互补!\"妙玉的声音自廊下传来:\"四十年了,该物归原主。\"她褪下银镯嵌入印鉴缺口,契约全文霎时变作北静王府讨债檄文。
漕船在暮色中切开江面。黛玉握着复原的银镯,看宝玉用钢芯刻出盐道图。对岸忽然亮起九黎旗语,戴银面具的老者驾舟送来铁匣,匣中婚书血渍未干:\"...以庶易嫡,北静王侧妃实为九黎圣女...\"
浪头打湿黛玉袖口,露出腕间浅淡烙痕——竟与妙玉镣铐印记相同。宝玉用断镯钢芯挑开蜡封,盐井地契背面朱砂小楷刺痛双目:\"代嫁女所出子嗣,永为盐契人质。\"
残阳如血时,官船火把照亮江心。贾琏的嘶吼混在风里:\"那对银镯是罪证!\"黛玉将钢芯投入江中,涟漪荡开处,四十年前的新嫁娘盖头正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