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师兄在为这风姓女子诊治时,发现她的病症极为怪异:她体内的灵气运行紊乱,生机如残烛,血液的颜色甚至带着不正常的暗紫。他以“鬼目决明”细察,更发现她的经络深处似乎潜藏着某种强大的禁制,让她每次运转灵气时都如刀绞般痛苦。
经过反复调理,临风师兄也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症状,却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病因。女子虽未显露失望,却也对所谓的“正道医治”心生疑虑,常常冷言冷语:“你莫不是连我病从何来都不知晓,又何谈医治?”
对此,临风师兄并未动怒,只是耐心回应:“病因不明,或许是缘于天道中的某些因果。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可放弃。你也要相信,你的命运不是靠杀戮来改写的。”
其实,临风师兄的判断并不算错。风姓女子的病症,放在今天来说,恐怕便是类似白血病的一种:体内的生命机能逐渐衰竭,血液的功能近乎崩溃。然而,古代没有现代医学,也不可能有骨髓干细胞移植手术这样的技术支持。在那个时代,这样的病被认为是绝症,甚至有人将其归为灵体的异变,称之为“鬼血之症”。
而这女子原本所习的魅惑妖法,虽能暂时压制病情,却也让她的病情更加恶化。所谓的“炼丹”之法,只是以人的鲜血来激发灵气中的生机短暂续命,而根治之法则更加匪夷所思。据她门派典籍记载,这种病只有两种方法可以彻底治愈,要么是亲人之血要么是龙血也即“天命之血”,传说只有皇帝或真正的龙脉血统才有可能拥有这种奇效。
可惜这风姓女子自幼被遗弃,从小在师门长大。而龙血这种说法太过痴人说梦,于是只得作罢。
风姓女子接过临风师兄递来的几副药包,虽未道谢,眼神中却难掩复杂情绪。临风师兄嘱咐道:“这些药虽不能根治,但能缓解疼痛,你切勿轻举妄动,三日后我再来与你详谈。”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中却仍旧充满戒备。她始终不信正道的这些虚伪说辞,认为临风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病症探究术法玄机。然而药效的确稍稍缓解了她的痛楚,这让她对临风的态度稍微软化,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信任更多的“道士”。
这日,女子照常隐身潜行,在幽潭附近观察四方动静,却意外发现了叶语闲的身影。叶语闲身上散发的那种与临风师兄相似的气息让她心生忌惮。那股气息虽比临风师兄要微弱许多,却显得更加古怪,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般。这让女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心中也生出试探之意。
她尾随在叶语闲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然而,她的病情使她难以保持最佳状态,再加上“疏影”虽精妙,却并非无懈可击。叶语闲凭借“燃犀”技能,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踪迹。
察觉自己被发现,女子暗骂一声,瞬间心生退意。她想起前日对临风师兄的偷袭不仅失败,反被制住的窘境,便不愿再冒险与叶语闲硬碰硬。于是,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纸扇,隔空一挥,扇子瞬间飞向叶语闲。
叶语闲注意力被纸扇吸引,下意识伸手去接,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女子身影一晃,再次启动“疏影”隐身,瞬间消失在树林中。
年关,寒意萧瑟,但庙内仍透着一丝古朴而庄重的书卷气。
他推开庙门,堂内只见两位先生,一位约莫五十上下的王夫子正在整理书卷,另一位是须发皆白、眼目失明的老先生,静坐在案几后闭目养神。见有人入内,王夫子起身相迎,略带疑惑地问道:“这位先生,年关将至,不知前来有何贵干?”
叶语闲掏出金陵巡察的腰牌,沉声说道:“我是巡察使叶语闲,奉命巡视金陵学事。烦请借用教书先生的花名册一阅。”语气虽不咄咄逼人,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夫子一听,连忙肃然,拱手道:“原来是大人驾到,失敬失敬。这年关学子多回乡团聚,只余我与张老先生留守,记录全在后堂存放,大人稍待,我即刻取来。”
不一会儿,王夫子从后堂捧来厚厚一卷花名册,小心翼翼地递给叶语闲。叶语闲翻开花名册,随意翻阅几页,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本地学子的籍贯、年龄以及师从等信息,心中暗自点头。
“金陵学子多才俊,这般详尽的记录,足见夫子庙教化之用心。”叶语闲随口称赞道。
王夫子听了,脸上露出几分谦逊的笑容:“承蒙大人夸赞,实不敢当。如今读书人虽多,但能考中者寥寥,还需朝廷加以引导、鼓励,才能真正兴学。”
叶语闲点点头,随手将花名册合上,又问道:“平日授课之事如何安排?如今年关,学堂是否仍有留守的学子?”
王夫子答道:“平日授课分四堂,按学子年龄、进度分别讲解。至于年关,大部分学子已返乡,仅有几位离乡路远或家中贫寒者仍留在庙中。张先生负责日常教导,老朽则协助处理杂务。”
叶语闲心中想着金陵的教育风貌,翻看着花名册的时候,目光不由被庙后的一片动静吸引了过去。他看到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闹,而其中一位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正蹲在地上,指导一个孩童玩耍一辆木质的小车。
这小车颇为有趣,车身简单,两只木轮相连,孩子骑在上面,双脚点地,用手扭动前轴操控方向,看起来就像是现代的扭扭车的木质原型。孩子满脸兴奋,来回推动着小车,速度虽不算快,但笑声却连成一片,显得极为开心。
叶语闲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收起花名册,信步上前打了个招呼:“这位先生好啊,在这寒冬腊月还带孩子玩得如此开心,实在难得。不知先生贵姓啊?”
那教书先生闻言抬起头,见来人衣着不凡,又有巡察腰牌,忙起身拱手还礼,笑着答道:“小生许某,是婺州人。大人有礼了。”
“婺州?哦,那就是现在浙江金华一带了。”叶语闲点了点头,忽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许先生,我有一事相询。这木车颇为有趣,若要用同样的力气,走同样的距离,您说该如何驾驶,才能最快到达终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