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纾宁缓慢僵硬的转过头,看到素心那双担忧的眸子这才从回忆中脱身,她身子仍然有些颤抖,却还是缓慢的出声安慰:“没事,你先出去,我想睡会儿。”
此刻的李纾宁早就没有往日清冷高贵的样子,只剩脆弱和孤寂。
但她在素心面前都永远是温和的,甚至是依赖,自她记事时,素心便一直陪着她,母妃走后,她便每日都陪着她,除了那一日。
素心见她这个样子,怎么会放心,便轻声温柔道:“奴婢陪着您,今日的药还没喝,您先喝了,奴婢去换安神香,您也好睡个好觉。”
李纾宁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会才慢慢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知放在何处,心忽然跳的很快,是谁,到底是谁?
明明过了那么多年,为何她的画像会出现在她的书里,这本书是她常看的一本,不可能凭空出现,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
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景倾,难道是这次自己没有按照她的意思行事,所以是她在警告自己吗?
见她答应了,素心这才起身,裙摆带过地上安然躺着的纸张,余光不经意瞥见那纸张的一角,素心疑惑的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觉得莫名的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素心也没多想,只是将那张画像轻轻的放在桌案上,准备起身去准备熏香。
冷不丁的又看到原本被自己扔下的那幅画像又出现在桌案上,身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方才还未完全消退的恐慌又全部向自己涌来,她猛的伸手将那原本平整的纸张全部揉皱撕碎,狠狠的扔在地上。
李纾宁像发疯般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拂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素心听到动静立马回身朝着李纾宁的方向跑去,拦腰抱住女人安慰道:“公主,您冷静,奴婢在呢。”
屋内一片狼藉,门外却没人敢进来,只因方才素心的吩咐。
李纾宁双目猩红,眼前恍惚满是少女的重影,她死死的掐住掌心,眼前晕眩发黑,牵扯到脖颈上的伤,那刺骨的疼痛才让她的理智回归了些。
素心紧紧的抱着李纾宁,眼中也浸润了泪水,哑声道:“公主,别怕,奴婢一直都在。”
血浸透了雪白的纱布,带着鲜艳的颜色,空气里也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去······去给本宫查。”
素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李纾宁的意思,仍然搂着她没放,猛的看向她的眼睛,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双目猩红的似乎要滴血。
“公主······”
桌案上还有纸张的碎屑,寥寥几笔也能看出是她方才放在桌案上的画像,素心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那画像上的人是何人,不由咽了咽口水。
画像上的女孩子是驸马的亲姐姐,裴府嫡长女裴今羡。
裴小姐夭折那日,公主留她在宫里给她做糕点,做风筝,说她回来就要玩。
可晚上公主是被裴府的嬷嬷送回来的,公主落水导致昏厥,自那以后,公主便常常惊醒,必须每日服用安神药。
“公主,别怕,别怕······”
李纾宁此刻是恨不得立马揪出那个人,哪怕是景贵妃,她也要让她死,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素心,去查,到底是谁进了这里,将这脏东西放在本宫的书里的。”
这下,李纾宁是完全睡不着了,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脑海中总会浮现那张脸。
“我不是说了让人替你抄吗?怎么又在抄?”
男人穿着青色的锦袍,素雅又温润,男人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认真抄写佛经的女人这才发现男人,漂亮的眸中瞬间染上惊喜,声音清灵:“大人,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裴韫礼闻言弯了弯唇,看见女人惊喜明媚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人柔软的脸颊,佯装生气道:“怎得?不能来吗?”
方才他特意没让人出声,自己放轻了脚步就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却又是在抄写佛经。
陛下的旨意不能驳,何况,他心里也清楚陛下已然是宽宏大量,若是真的动了怒,绝不会如此简单了事。
即便芙儿无辜,他也向陛下阐明事情的因果,还是难逃陛下的追责。
所以他一早便吩咐了人替她抄写,可好几次,总见着她还认真的抄写着。
女人脸上挂起温柔的笑意,握着男人温热的手起身,笑吟吟道:“妾身只是太高兴了,左右无事便抄些佛经,望公主早日康复才是。”
看着女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裴韫礼的心软了几分,原本低沉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芙儿最是良善。”
“不过日后别再写了,你若得空,便多来找找我。”
裴韫礼的临风居离含香苑确实比较远,所以她很少去找裴韫礼,倒是裴韫礼每日都来她这里。
男人认真说这话的模样逗笑了女人,她弯了弯眉眼,搂住男人有力的手臂,柔声道:“就当是为孩子祈福了,大人放心,不累的。”
裴韫礼蹙了蹙眉,显然是不赞同女人的话,不过搂在女人纤细的腰身上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是搂紧了几分。
两人坐在软榻上,裴韫礼这才出声道:“你如今怀着身子,不可操劳过度,虽是陛下吩咐的,可谁写都是一样的。”
写久了手腕也会酸,裴韫礼捏起女人的手,轻轻为她按摩着手腕,动作温柔又小心。
自从两人说开后,他在一些小事情上也是进步了许多,都不用她开口,甚至是她用不着的事他也都会去做。
“大人对妾身真好。”
岑若芙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竟看不出有几分的波澜。
裴韫礼抬眸瞧了眼明媚笑着的女人,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他好像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只要她开心便好。
自裴韫礼发现岑若芙极为擅长对弈时,对她的欣赏更是浓烈了几分。
如今,两人闲暇相处时,多半是对弈来消磨时间。
裴韫礼和岑若芙正一边品茶一边下棋,好不温馨和谐。
可是偏偏总有人要来打破这美好。
“大人,夫人,三公子来了,说是来恭喜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