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程道口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
徐天亮和他的队伍在这片漆黑中已经行走了许久,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走错道路。
原本应该按照预定路线前行的他们,却因为孙大个子的错误带领,不知不觉间错过了程道口。
徐天亮心中一阵恼火,他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孙大个子那硕大的屁股上,怒喝道:
“你个顺拐精!你到底带我们走的是什么路?
难道这是通往黄泉路,还是通往奈何桥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闷响,骡车的轱辘不知何时卡进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之中,车上装着的弹药箱顿时失去平衡,噼里啪啦地向下掉落。
孙大个子手忙脚乱地拎着那破旧的罗盘,嘴里还嘟囔着:
“陈仓那会儿俺带路从来就没错过……”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赵大喜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
“徐……徐教官!沟里……沟里好像有动静!”
赵大喜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与此同时,一股尿液从他解开的裤裆处喷射而出,浇在了地上堆积的枯叶之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
而在这阵声响之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声音,似乎是金属碰撞所产生的清脆声响。
徐天亮眉头紧皱,他迅速抄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用力朝沟底扔去。
随着石头向着黑暗中的沟底急速坠落,不久深沟就发出一声“砰”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惊起了一群栖息在附近树上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哇哇乱叫着飞上天空。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在沟底,二十几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缓缓抬起头来。
这些人个个头戴日式钢盔,手持武器,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潜行着。
为首的一人目光锐利,死死地盯着上方的徐天亮等人。
“亲娘咧!”
赵大喜吓得脸色煞白,连尿都被生生憋了回去,裤子湿哒哒地贴在腿上。
“是小鬼子!”
他惊恐万分地喊道。
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爆豆子的枪战声,徐天亮手里的花机关犹如嗜血的镰刀,火光过处,小鬼子倒下一片,紧接着孙大个子,连甩三个手榴弹,小鬼子惨叫着撤退了。
此刻古之月展开血渍地图,手电筒光晕里,\"程道口\"三个字下画着道狰狞的裂谷符号。
\"侯连长!\"刺刀尖戳在等高线上,\"这深沟能吞一个中队!赶快回去通知304团!\"
侯连长高声吼道:
“王栓柱,赶紧抄近道去程道口给 304 团报信儿,就说小鬼子今晚要搞偷袭!”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干脆利落的应答:
“是!”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程道口疾驰而去。
而沟里的小鬼子,在经历过短暂的沉寂后,甩出几枚手榴弹,高呼这“板载!”冲了出来。
这边厢,徐天亮手脚麻利地从弹药车里扒拉出两捆集束手榴弹,兴奋地嚷嚷道:
“快瞅瞅!
这可是周瘸子那家伙偷偷藏下的德国货啊,这引信长得简直能跟小鬼子的命根子一较高下啦!”
说着,接连投出两个集束手榴弹,连续的投向沟里。
“轰——”
“轰——”
两声的剧烈爆炸声,让小鬼子冲锋的气焰立刻烟消云散了。
然后他忽地扯开嗓门,学起夜猫子的叫声来,那叫声长短相间,极富节奏感——三长两短,
而此刻正在猫着腰奋力冲向 304 团方向的王栓柱听到暗号后,脚下的步伐愈发加快了几分。
与此同时,古之月飞起一脚,将标有“润滑油”字样的铁桶踹倒在地,里面的液体汩汩流出。
只见他得意洋洋地笑道:
“嘿,这周瘸子还算有点良心,留下这么些好东西。
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的润滑油,用来当火油燃烧,火势可比那汽油还要凶猛呢!”
就在这时,一轮弯弯的月牙悄然爬上了山尖,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沟底。
突然,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原来是刺刀反射出的冷光。
侯连长掏出怀中的怀表,时针正好咔哒一下指向了十点整。
他忍不住咒骂道:
“真他娘的准时!这些个小鬼子难道是属闹钟的不成?
到点就行动!”
一旁的徐天亮则手持刺刀,挑起一顶钢盔在空中慢悠悠地晃动着,嘴里还不忘挑衅地大喊:
“龟儿子们!爷爷这儿可有上等的火油等着伺候你们呢……”
话音未落,身后不远的地方,三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304团的马克沁突然咆哮,把鬼子前锋撕成碎肉。
“点火!”
随着古之月一声怒喝,手中那把二十响手枪连连开火,瞬间将被推倒在沟里的油桶打爆。
刹那间,火油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沟壁汩汩流淌而下,迅速汇聚成一条熊熊燃烧的火河。
只见三十多个浑身着火的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顾一切地朝着辎重连的阵地猛扑而来。
就在这时,孙大个子一瘸一拐地冲上前去,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喷出一道长长的火龙,口中还大喊着:
“哈哈,请你们尝尝老子的烧烤大餐!”
与此同时,王栓柱率领着 304 团的战士们也已经完成了包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看到徐天亮正在火堆旁边手舞足蹈、念念有词,活脱脱像一个跳大神的巫师。
只听这家伙高举着一只铁皮青蛙,扯着嗓子唱起了莲花落:
“天灵灵呀地灵灵,俺家的铁蛤蟆专门来收小鬼子的魂哟……”
正当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之际,身后的枪声也沉寂下来,不一会儿陈团长在王栓柱的带领下,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脚上那双德式军靴无情地踩过一具具烧焦的尸体,甚至直接碾碎了半截三八枪的枪托。
陈团长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开口说道:
“在陈仓早就听闻陈仓有位能人的大名,据说此人深得孙团长训练新兵的真传……”
说话间,他突然伸手猛地扯开古之月的衣襟。
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古之月肋间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弹痕,宛如一幅蜿蜒曲折的地图。
陈团长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弹痕,沉声道:“江湾、闸北、金陵……如今,也该在这里——程道口再增添一道新的印记了。”
古之月立刻敬礼道:“团座谬赞了,军人保家卫国只是本分,承蒙胡长官看得起,才给我训练新兵的机会!”
陈团长点头认可又黯然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有才能的人,却被军长打发到辎重连,实在可惜,但是今天我很意外咱们能在战场上相遇。”
说着握着古之月的手道:“古兄弟,若不嫌弃,可到我304团当个连长,如何?”
侯连长立刻不满道:“陈长官,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兵啊!”
徐天亮立刻抢着到:“团座,咱们不是已经是你的部下了吗,现在咱们辎重连这一百三十多号人,都是你的部下!”
“也对!赶快回阵地防止小鬼子反击!”陈团长道。
话音未落,一旁的徐天亮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报告团座!我刚刚从这死人堆里扒拉出一个少佐来!
您瞧,这龟儿子怀里揣着的怀表居然和周瘸子那块一模一样!”
说罢,徐天亮高高举起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
众人纷纷瞪大双眼,目光紧紧地聚焦在那块镀金的表壳之上。
只见那表壳内侧,竟然清晰地镌刻着四个格外醒目的大字——“武运长久”。
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烈火熊熊燃烧的残酷战场上,这四个字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闪电一般,如此突兀而又刺眼,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名状的讽刺气息。
当硝烟渐渐散去,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清扫完战场,跟随304团回到程道口阵地的时候。
牛新河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几颗弹壳,仔细摆弄一番后,竟用它们摆出一个形状奇特的离卦图案。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徐教官,好奇地问道:
“徐教官,您瞧瞧这次我们用火攻,算是啥样的卦象啊?”
徐天亮闻言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离为火,此乃利贞亨之兆啊!”
说罢,他走到附近的一个火堆旁,解开裤腰带朝着火焰狠狠地撒了一泡尿。
尿液溅入火堆,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滚滚浓烟。
徐天亮一边系好裤子,一边豪迈地说道:
“咱这就是要告诉那些可恶的小鬼子,胆敢跑到咱们中国来肆意撒野,他们迟早都会变成被烤熟的乌龟王八蛋!”
此时,古之月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凝望着遥远的东方天际。
那里,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已经悄然浮现,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然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把二十响手枪的枪管,却依然滚烫无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就在这时,身材高大魁梧的孙大个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肩上还吃力地扛着一箱日本清酒。
他来到古之月面前,咧开嘴笑道:
“班头,这可是周瘸子偷偷运来的好酒呢,咱们要不要尝尝?”
古之月看了一眼那箱清酒,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还是留着给黄军长的庆功宴吧。”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二十响手枪,对着酒箱便是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酒箱瞬间爆裂开来,里面的酒水四处飞溅,紧接着一团巨大的火苗猛地蹿起,足足有三丈多高。
熊熊火光之中,王文章的那本水文日志正摊开在“程道口”那一页。
页面上原本绘制的血渍晕染的裂谷符号,此刻已在高温下化作了缕缕灰烬,随着风飘散在空中……
明天的激战结果会怎么呢?新兵们的表现如何呢?古之月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深深的皱起了眉头。